之上,到底乃一方霸主,无论无何,只要邑王府矗立一日,她丹旸县主便可在这权势滔天的京城横行一日。
而她堂堂安阳郡主的父族宫家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末流之辈,宫家除了其父宫茗,整个宫家的人几乎大字不识,辩理不清,上不得台面,这身份甭说放在京城,便是搁在宫家老家,若无长公主这株大树,压根无人将其瞧在眼里,这样的家族甚至还反过来需要傍着她这个孤女谋生,如何能够成为她的依靠。
安阳虽有太后宠爱,可太后年事已高,太后若是一朝薨逝,说实话,除了空有的一郡主虚名,她的境遇,怕是连等闲的二品三品官员家的娘子都敢轻易上来踩上一脚。
再加上她身体上的拖累,所以看透事实本质的安阳,这些年来既不曾嚣张跋扈,与人结怨,也不愿低下高高的头颅,长袖善舞,与人结识,四下攀走交际,她只想守着她的一方寸土,过着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小日子。
却不想,落入他人眼中,倒是成为了她孤傲清高的一面。
安阳也懒得解释。
原本想着就这般简简单单的过活下去,偏不想,太后将她许给了他顾青山。
也不知为何,安阳从来都不是小气巴拉之人。
她若当真小气蛮横,哪里又会同真正嚣张跋扈的赫连毓合得来,哪里又会同咋咋呼呼,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丹旸重归于好,安阳自问自己眼里容得下些沙子,懒得理会这世间任何纷争,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皇祖母,还有赫连毓,二皇子、三皇子,包括后来的丹旸几人,安阳早已修炼得与世无争,无人能牵起她心中的波澜了。
可不知为何,一旦到了他顾青山跟前,安阳的小心眼便抑制不住的滋滋滋直往外冒了。
安伯侯府的那枚婢女,竟气得她怒气攻心。
她可是堂堂安阳郡主,又何需将那等孤苦无依甚至沦落街头的孤女放在眼里。
乐家那名庶女,亦是令她颇不是滋味。
时而入梦与她抢夺,时而街上与他缠绵,甚至还出书故意恶心她,其实,身处深宫的安阳如何瞧不出这些小伎俩,她自幼无母,宫里皇后、贵妃,各种嫔妃无数,后宫的纷乱繁杂自幼便入了她的眼的,安阳其实早已练就了一份四平八稳的心态了。
包括他离京赴任的那三年,纵使外界传闻纷纷,其实安阳一直神色淡淡,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可是一切在他回来后,就一下子全变了。
他一出现,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的所有伪装。
这才知道,她竟也是个小心眼的。
她的心眼竟比丹旸还小。
小到,有时候安阳都觉得那样的她,仿佛都不像她了。
那日看到乐未央亲自撰写的那本《未远游》时,其实明明知道是对方存心恶意挑衅,其实明明不过一介庶女,她压根无需放在眼里,甚至以她对他这段时日的了解,便是不问,她其实深知现实与书中的描绘有极大概率是有出入的。
可是不知为何,那日就是一下子气炸了。
尤其看到他还端得一派深情似的,又是过来试探她的体温,怕她着凉,又是怕她饿了,亲自喂她点心,他越体贴入微,安阳便越发气得失去理智了,只觉得这般细致耐心的举动,与那本游记里描绘的一般无二,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如今,时过境迁,皇祖母离开后,她这一回,就是真的真的彻彻底底的……孤苦无依了。
一睁眼,看到眼前这近在咫尺的脸。
安阳忽而一下子就释怀了。
人不能对旁人要求太高,而对自己要求太低。
平心而论,顾青山这个丈夫已当得是十分称职的了,她没道理要求他尽善尽美,完美无缺。
若是换作旁人,她失了依靠,又缠绵病榻这么久,一准遭了厌弃了。
可当她如今一睁眼时,他竟……还在。
一如每一回生病后,她一睁眼后,总能第一时间看到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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