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贺二公子,你今日可要给万氏说情么?”
虽说万氏之恶,听了叫人齿冷,他如今是主审,陛下、三殿下都看着,他定然是不会轻饶的,但贺诚毕竟是苦主,若是他来求情,也不是不能稍微判的轻一些……
贺老侯爷已被衙役拉开,正坐在地上,“嗬嗬”的喘着气,他毕竟上了年纪,一时情绪波动太大,闹得脸红脖子粗,身子也没缓过来。
倒是万姝儿,脖子被他撒开,好容易喘上了气,这才没昏死过去,缓缓恢复了神智,瞧见贺诚来了,才猛然惊觉方才她实在太过忘形,一时没忍住露了本来面目。
她并不是毫无生机的,她怎么给忘了!
还有贺诚啊!
这个“儿子”一向对她十分孝顺,懂事又听话,便是……便是如今他知道她做的事了,知道她不是他生母,可是……可是贺诚那般宽和淳厚,他……他一定不忍心的吧?
贺诚怎么会忍心,看着她落得凄惨下场呢?
万姝儿觉得自己很了解这个“儿子”,她相信,贺诚不会的,贺诚一定不忍心的!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当即便乱着鬓发,不顾狼狈,眼泪鼻涕一把抓的爬到了贺诚脚边,哭道:“诚儿,诚儿,娘知道错了,我当初也是没办法,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嬷嬷便说肯定是活不成的,我那时日子过得不好,你爹又开始冷落我了,总往主院那边跑,若是……若是我没了孩子,他说不准……说不准就再也不会记得我了,我一个妾在府中如何立身啊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也是没办法……”
言老夫人看的作呕,拉着外孙朝她肩膀就是狠狠一脚,直踹得万姝儿往后倒去,怒道:“你这贼妇!还敢自称是我外孙儿的娘?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万姝儿伏在地上,却不管言老夫人的话,只抬头看着贺诚,呜呜的哭,连连叫着贺诚的名字:“诚儿……诚儿……你忍心吗,你也是在我膝下长大的,你便忍心么……”
贺诚那张一向笑得傻乎乎的脸上,此刻却显得有些茫然,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垂眸看了万姝儿一会,万姝儿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升起一点希望,正要再卖惨,却听贺诚忽然低声道:“……可你不是我娘啊。”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低,所以在场除了伏在他脚下的万姝儿,再无第三人听见。
万姝儿闻言一愣,抬头去看,却见贺诚看她的眼神十分茫然,那种茫然,是种来自于少年人、因想不通世事而产生的纯粹茫然,不沾染几分怨怼,可内里……
却实在没有几分感情。
贺诚轻轻推开了言老夫人,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这才转身,走到堂下跪下,又拱手朝着堂上齐肃一拜,这才抬起身道:“回府尹大人的话,晚生不是来求情的。”
齐肃看他一脸认真,他本以为这少年年纪轻轻,遭逢巨变,免不了惶然惊惧,可此刻见他文质彬彬、从容不迫,倒是觉得有些新奇,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道:“你为何不想?万氏毕竟养大你,你难道就能忍心,一点也不同情她么?”
贺诚答道:“朝廷自有律法,我家这桩案子,如今闹得这般大,整个汴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上达天听,若是今日府尹大人不秉公,依律判处,必会惹得坊间物议沸腾,届时不止贺家会被指点仗着裙带关系、干涉朝廷司法,目无法度,大人身为主审,亦会受人指点,说大人为官不正,判案不公。”
贺诚此话一出,倒是把从刚才到现在,都一副吃瓜心态的齐大人给说的心中猛地一突,他回过神来细细一想,不由暗道,这贺二还真没说错,的确如此,他年底可还有吏部考评呢,若是太过偏私,那群御史多半要弹劾他攀附权贵,到时候搅砸了明年升迁,找谁说理去?
齐肃面色不由得肃然了三分,沉声道:“……你继续说。”
贺诚转头又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低着头目光复杂的注视他的大哥贺顾,道:“……晚生原也想过,为何大哥会不顾贺家体面,一定要将此事状告至衙门?父亲说大哥忤逆,可诚却知大哥秉性并非如此,他会这样,多半是因想叫我在贺家宗册族谱上,重归亲生母亲名下,大哥一片苦心,我若因对养母心存不忍,干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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