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座的每一个,无论你们原就是我贺某麾下的将士,还是阳溪的府兵,既然一同来了,只要出了一份力,那便都是救驾有功,日后无论是朝廷、是陛下、还是贺某,都绝不亏待,必重酬以谢!”
他话音一落,底下兵士们面色各异,有惶然迷糊听不懂他说了什么的,也有听了救驾、重酬之类字眼便兴奋起来、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有畏惧犹疑、眼神瑟缩的……
当然了,也有质疑的。
“偏将……卑职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果然,一个黑脸精瘦的汉子开口道。
贺顾转目看他,道:“不必顾忌,有话就问。”
他记得此人,似乎是阳溪县衙的一个小吏,当初驱赶流民时,钱知县便很听他的。
那黑瘦汉子道:“卑职明白偏将的意思了,只是没有上头的命令……偏将便私动兵马上京……刚才听您的意思……竟还要攻城门,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卑职……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有些害怕……”
他这样问出来了,人群便一片寂然,显然是这黑瘦汉子的问题问到了许多人心坎里,他们心中也畏惧着这一层干系。
贺顾却没慌乱,只闭了闭目,仿佛早有所料。
“征野,拿碗来。”
征野“啊”了一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此刻众目睽睽,他也不好再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多话,便也只得按捺着心中的纳闷取来了路上带着喝水的小陶碗。
贺顾接过碗,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扔进碗里,又在篝火上燎了两下,那把雪立刻在碗中化开了。
贺顾朗声道:“贺某知道诸位顾忌什么,今日匆忙,此处不便,且咱们行军不好饮酒,贺顾便以这碗雪水敬了诸位!”
“我贺顾对天发誓!今日贺某调兵往京,倘若日后朝廷有所怪罪,追究下来,所有罪责皆与各位无关,全由我贺顾——”
“一人承担!”
“倘若言出不行,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语罢便把那碗雪水仰头一饮而尽,抬手便把那陶碗往旁边山石上狠狠一掷,“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这声音虽然不算大,此刻响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晴空雷鸣一般无法让人忽视。
那领头摔杯的少年将军,分明也不过将将十八九岁,可此刻初升的绯色晨光映在他脸上,却衬的那张剑眉星目、棱角锋利清晰的脸庞,决绝到仿佛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以身家性命豪赌了。
伍列之间,顿时一片寂然。
征野在边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眼眶,然而他还没开口,一直跟在一边的宁四郎却忽然开口、气壮山河的吼道:“小人愿往!”
军中便是如此,只要有一个领头开腔的,后头的便也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
于是层层叠叠、山呼般的“小人愿往”便此起彼伏,从列头传到了列尾。
贺顾的鼻子冻的一片通红,见状终于抽了抽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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