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既敢做这些事,难不成还怕和父皇赌一个女人吗?”
“一个女人罢了,便是她肚子里真有了孩子,难不成儿臣还缺这一个孩子了吗?”
“她不过可有可无,父皇拿她和姨母、三弟比,儿臣究竟该说父皇老了?还是该说父皇糊涂了?”
“父皇凭她……便想胁制儿臣,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皇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躺在御榻上,仍旧费力的喘着气,缓缓道:“该说的……咳咳……朕都说完了……至于怎么做……元儿自己拿主意吧……”
裴昭元的脸色很难看,只不过是短短几息功夫,便已是青红交错,他嘴里无声的低低咒骂了一句不知什么,站起身来转头便出了揽政殿内殿的殿门,皇帝躺在御榻上,只远远听见一声尽管隔了老远、却也能听出摔门之人力道有多大的巨响。
然后殿外便传来了几声太子的怒骂和申斥。
皇帝恍惚了一会,心知外头太子这是在盘问孟氏的下落,这才暗自稍稍松了口气。
可心底却是越来越焦灼了。
……已经整整第八日了。
千算万算,这场赌局里,他本该每一处都胜劵在握,可天下毕竟无尽算之事,七分谋事、三分谋人,若说唯一有一点不确定的——
便是贺家那孩子……他究竟可堪此重托吗……
殿门吱呀一声响,太子的脚步声与以往不同,急促之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皇帝的思绪,便这样忽然被打断了。
太子三步并作两步,行到内殿御榻前,低头看着皇父,他面无表情,肩头却在微微颤抖。
皇帝缓缓睁了眼看着他,嗓子眼里顿了顿才低声道:“……只要皇后平安,孟氏和她的孩子……便也会平安。”
裴昭元道:“若是儿臣不答应呢?”
皇帝的喉结在细纹横生的脖颈皮肤下滚了滚,没有回答。
裴昭元冷笑一声,忽然朝身后道:“来人!带上来!”
“孤最迟不会等过今日日落,父皇可要想清楚了,究竟是孟氏的命金贵,还是姨母和三弟的命金贵?”
也不知真是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惊着了,还是这几日的病情并未停止恶化,御榻上的老皇帝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动静仿佛肺都要被咳出来,太子却冷眼旁观着无动于衷,只道:“今日日落,若孤见不到传位诏书,孤可不会只是让姨母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死了,到那时候,父皇可不要怪孤心狠。”
皇帝的瞳孔缩了缩,正要开口,外头却忽然传进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殿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再然后,便是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朝着内殿靠近。
裴昭元勃然大怒,转头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传话的小内官这次却没被吓到。
……或许说他没被吓到,也不很贴切,而是应该说他没被太子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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