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亲自到庆裕宫来,和他说了许久的话,说是皇后娘娘很挂念他的身子,但眼下要忙着照顾陛下,不好走开,叫他一定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再出宫也不迟。
不过即便陈皇后心大这么说,贺顾却知道他是绝不好在宫中久留的,一则回头传出去难免叫人议论他恃功自傲、失了规矩,二则他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原是人家裴家的小崽子,贺小侯爷还惦记着把这孩子落在贺家宗谱上,揣着他留在宫里也着实心虚,因此一等身子稍微好了些能下地了,立刻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上揽政殿和帝后请了个安谢恩,便准备溜了。
不过倒让贺顾赶了个巧,他要去揽政殿请安的这一日,皇帝竟恰好病情大好,也能下地了。
贺顾本以为只要隔着内殿屏风远远请个安谢了恩便可跑路,这样他就算不跪地磕头,皇帝在里头也看不分明,毕竟如今肚子里这孩子也七个月大了,再要他弯腰磕头实在是有些为难人,谁知道皇帝竟然已能下地,正和陈皇后言笑晏晏的站在正殿里给盆栽剪支,这便恰好撞个正着。
贺顾和皇帝四目相对,心中直呼倒霉,正在苦恼怎么把不下跪这事绕过去,却听皇帝道:“顾儿的肩伤还没好吧,如何这么快便来和朕请安了,是在宫中住得不惯,想要回去了?”
贺顾只得硬挤出一个笑容,把作势要下跪的动作放慢又放慢,缓缓道:“宫中哪里都好,臣怎会住不惯,只是禁中毕竟是贵人安歇之所,君臣有别,臣久留此间恐怕不合规矩……”
说到此处,贺顾却忽然眉头一皱,肩膀颤了颤,十分克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皇后见他这样,立时心疼了,赶忙两步走上前来掺他,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多的规矩,可是又疼了?既然有伤在身,还跪什么跪?你是我与陛下的自家人,不必如此自拘。”
贺顾道:“不敢劳动娘娘,臣没什么大碍……”
皇帝见状,也摇了摇头笑道:“皇后说的不错……顾儿分明生性放浪,在朕与皇后面前,倒总是拘礼。”
“……瑜儿这孩子福薄,不能承欢朕与皇后膝下,但你既是她的夫婿,便也是朕与皇后的孩子,以后见朕,不必再行大礼了。”
贺顾闻言呼吸一滞,回过神来心中不免有些叫苦,虽说免大礼对任何臣子而言,都的确是皇家能给予的莫大恩荣,但刚才本来能不跪,可此刻得了这么大的恩荣,跪是不跪?
贺小侯爷一个头两个大。
好像不得不跪……
只能在心中暗道,小祖宗,你爹也是实在没办法,不得不跪这一下了,你就给点面子,爹就只是磕个头,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三长两短的折腾爹了。
于是他正要撩了衣摆下跪谢恩,外头却忽然传来了小内官的通秉声,然后便是一个熟悉的嗓音。
“父皇,儿臣听说您醒了,身子可好些了吗!”
来人竟然是裴昭临。
或者说是和裴昭珩一道前来的裴昭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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