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骂这两人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不懂规矩,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但他话锋一转,表明他其实很支持第一位老臣的观点,那就是黎四九绝不可以进入后宫……
郁修锦端坐在龙椅上,垂眸望着下方。
他掌权至今也才一年,知道百官对他只是面上敬重,这也是为什么第一个老臣敢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话的原因。
至于第二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在和前者对骂,实则却是在提醒郁修锦,那人治水有功,就算郁修锦生气,也不能惩罚。
这种事情郁修锦早已习惯,甚至都没往心里去。就像他现在面无表情地坐着,但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在想他的朝廷中怎么会有这么多老头儿。
见郁修锦不言,最开始顾忌他而不敢说话的人也开始渐渐加入争执,朝堂整个儿乱成了菜市场,声音震得郁修锦的耳朵都在隐隐发通。
郁修锦努力分辨了一下他们说了什么。
认为郁修锦太过年轻不懂事、给先皇和大周抹黑了的臣子大概是和认为黎四九霍乱宫廷的臣子数量是差不多的;
还有少数几人是由朝廷上最年轻的几个文官组成的,他们则认为真爱无罪,郁修锦就该把黎四九纳入后宫中好好宠爱;
只是,吵得声音大,却不代表参与的人数多。大部分人都在沉默。他们都是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这些人早在昨天已和靖王和太后通过消息,知道他们已决定将黎四九留在宫中,所以理智地并不出声。
又等了等,郁修锦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下扶手,冷声问道。
“吵够了吗?”
郁修锦这话问得冰冷,朝堂几乎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先皇仙逝时,郁修锦还小,这些年一直是郁言礼代为处理公务。从去年郁修锦开始掌权以来,群臣就每天都处在紧张中——比起翩翩公子一样温和的郁言礼,郁修锦性格冷淡、寡言少语、鲜有表情。极少有人能从他的话语或表情中揣测出他的想法;在大臣们看来,郁修锦就是个难以讨好、喜怒不定、且城府极深的年轻君王。
朝中气氛突然变得很僵硬,所有人都垂着头站在原地装死,怕小皇帝对自己发怒。
一片沉默中,最前方一直沉默的郁言礼微微踏前一步:“皇上,臣有话想说。”
郁修锦轻扬下巴:“皇叔但说无妨。”
郁言礼温和的目光环视了一遍周围,笑道:“黎将军本就潇洒不羁,行事异于常人。他想进宫,其实无非就是心向皇上……虽事发突然,但臣与太后都认为,黎将军的这份心是好的,皇上也是觉得感动,才准许黎将军入宫陪伴。”
把“进入后宫”说成“入宫陪伴”后,群臣一下就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荒诞了,再闻之这件事情是由皇上和太后、郁言礼一同决定的,群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顺水推舟地接受了。
等早朝结束,群臣都走光,郁修锦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
他昨晚一晚没睡,刚才在朝上的语气似乎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够平易近人,也不知有没有损害到自己在百官心中的形象。但关于黎四九的这件事完美收场了,让郁修锦觉得有点儿小骄傲。
他困意上涌,正想回宫小睡一会儿,却见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太和殿中:“皇上,太后说要见您。”
郁修锦张了张嘴,无奈道:“……朕这就去。”
*
慈宁宫中。
郁修锦呷下一口滚烫的浓茶,提起精神听太后骂自己。
今日没有郁言礼在场,太后的言语也没那么克制了,她一下一下地搓着尖细的指尖:“你把哀家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昨天里刚说过要防备着黎四九,离他远点儿,皇上你倒好,直接睡在了人家宫中!”
郁修锦淡道:“黎四九还没那么傻,就算真的要对朕下手,也不会选在皇宫。”
太后柳眉倒竖:“他要是真下手就晚了!你有几条命经得起这样的冒险?!”
郁修锦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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