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面上有了一丝放松之色。
苏大夫开完方子就走了,陈枋跃陪沈嬛说了会话,也去处理公务。
但是明辉堂很快又来了一帮人,大房的贾氏和陈平,二房的阎氏和陈实,三房的卢氏,以及小一辈的孙子孙女,把明辉堂装得满满当当。
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巧,一个看一个后凑到沈嬛身边说话。
都是问他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再把备的礼呈上来。
要不是阎氏先提大夫要沈嬛静养,他们还意犹未尽,不知道待到什么时候。
换了件去岁的冬衣,披上大氅,再抱着手炉,沈嬛带着晴子去下人房看望吴氏。
下人房是笼统的称呼,其实就在前院的倒座里,一排长单间儿,也不砌火墙火炕,一到冬天全靠自己身体熬。
吴氏是沈嬛的奶娘,原是不必来这里的,但那时沈嬛昏迷,老管家发了话,就送到这里。
一路走来脚都冰凉,再走进冷飕飕的下人放,看到躺在单薄被子里面色发青的吴氏,沈嬛怒火中烧。
而吴氏看到他好好的,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怪我,害奶娘受这些罪。”
奶娘拍他的手:“说的什么糊涂话,只要跟着太太,没有什么受罪不受罪的,更何况太太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奴婢只等着捡现成的。”
她看了看窗外,小声道:“老爷那边……”
沈嬛道:“我没跟他摆脸色,当以前一样处着。”
“我知道奶娘的意思,以前啊,我总以为我不欠他陈家什么,我吃的是父母留的嫁妆,永的也是父母留的嫁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只把自己当住在陈家的沈家人。”
“可经一事,才明白那句约束着天下女子的“出嫁从夫”是什么意思,没有他在身后,我在小佛堂连炭火吃食都用不上,爹娘留给我的铺子也叫大房三房急不可耐地扒拉到自己盘子里。”
“我这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孩子气,为了一口气,让自己如无根的浮萍一般飘在这陈府里,半点没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太太能这么想,我就是即刻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吴氏呼了一口气,觉得这遭难没白受。
就像沈嬛自己说的那样,在家他有爹娘疼,到陈府有陈枋跃疼,他很多时候像个孩子,仅凭喜恶待人待事,从不经营人事关系。
吴氏看在眼里,也不愿勉强他。
没想到这次去小佛堂,倒让他开了窍,愿意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这才好,以后就算陈枋跃不在,他也是稳稳的陈府老太太,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
说了会儿话,沈嬛让晴子把吴氏的药拿上,脱下身上的大氅给吴氏披着,要带着她回明辉堂。
吴氏不肯披大氅,但扛不住沈嬛坚持,最后笑着摸了摸他额头:“太太的歪理最多。”
沈嬛往前顶了顶他的手:“歪理歪理,不还是理,快走吧,看这天色怕是要有场大雪。”
于是晴子扶着他,他扶着吴氏,三人一个扶一个回到明辉堂。
刚踏进明辉堂的门槛,灰黑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鹅毛般大片大片的。
沈嬛搓了搓手:“今年这天气,城外的百姓怕是不好过。”
“等雪停下来,咱们去霓裳阁和抱翠楼盘盘账,从账面上拿点银子,在城外搭个施粥的棚子。”
晴子一愣:“霓裳阁和抱翠楼……都叫大奶奶和三奶奶换了掌柜,还在外面说太太待小辈和善,给他们留个念想。”
沈嬛眸色深了些:“他们可以换我的人,我也可以换他们的人,时辰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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