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
晴子越想越难受,突然抱着沈嬛:“太太,咱们以后还住明辉堂吗?”
“住这里住习惯了?不想去其他地儿了?”
晴子吸吸鼻子:“习是习惯了,但是太太不在,奴婢也不住,太太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就是死,也要跟太太死一块儿。”
被她抱住的沈嬛听着她的话:“还没到那时候呢。”
“和奶娘去换身衣服,咱们要快些过去,不能让人拿住话头。”
“另外这些日子,除了我吩咐的事,你们什么都不要经手,实在推脱不掉就装病装晕。”
“太太是担心有些用老爷的死做筏子?”吴氏有些不敢相信,陈枋跃可是陈府的老太爷,又是朝廷的一品尚书,谁会这么按捺不住,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
沈嬛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无大错。”
吴氏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现在不比以往,他们会忌惮位高权重的陈枋跃,一旦被人抓住由投,想要脱身难上加难。
吴氏赶紧叫上晴子,换了衣服,跟着沈嬛一起去主院。
灵棚已经搭了大半,连夜请来的法师正在画丧幡,总共三根丧幡,中间那根最高,杆身三丈六,用白布包裹,悬挂着的丧幡宽七尺,长一丈四,两侧各一根小的。
这被叫做下马幡,凡是前来吊唁的,到了这里都要整理仪表,把身上佩戴的刀剑拿下来,再接过青香熏过的帕子擦手,才能祭拜亡人。
若来的是女客,见此幡就要哭灵,主家的女眷则回哭。
要是停灵的时间长,回哭的女眷眼睛都能哭瞎。
——
“——”
坐在凳子上的沈嬛猛地惊醒,手下意识撑住旁边,却按在了已经穿好殓服,但还没有装棺的陈枋跃手臂上。
经过一夜,他的尸身已经僵透了,像按在石头上一样。
沈嬛缩回手,望着灵棚外边走来走去的人,对着手呵了呵气。
灵棚里是不能燃炭盆的,唯一的火光就是到下葬那日才能熄灭的蜡烛和袅袅燃烧的青香。
沈嬛呵出来的气都是冷的,手指脚趾几乎失去了知觉。
早知道是这样,他非得在里面加几件厚厚的衣服。
昨天晚上一过来,就按规矩坐在这里给陈枋跃守灵烧纸,连自己什么时间眯着了都不知道。
看了看灵棚外的天色,沈嬛估摸着天也快亮了,舔了舔嘴唇小声喊外边儿的吴氏:“奶娘。”
站了一个晚上的吴氏使劲儿眨眨困乏的眼睛:“太太,奴婢在。”
“府里可准备吃食了?熬了一晚上,有点饿了。”
“没呢,也不知道谁办的事,也没谁来支应一声。”
“奴婢藏了一块糕,太太先垫垫肚子,让晴子去看看怎么回事。”
吴氏说着把袖子里那块两指宽的糕隔着白布缝隙塞到沈嬛手里,沈嬛一看,这还是昨夜主仆三个的饭后甜点,也不知道吴氏什么时候揣着的,上面的压花都有些模糊了。
可沈嬛实在饿得厉害,拿过来就往嘴里送,吃着吃着发现有点奇奇怪怪的,才想起他是对着陈枋跃的尸体吃的,于是背过身去。
刚把最后一口的塞嘴里,院子里突然响起声音。
沈嬛赶紧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把头上的白披扯下来,瞬间小半张脸就被盖住,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陈平,陈实,陈展三兄弟披麻戴孝地走进来,跪在两边烧纸钱,没一会儿,前来吊唁的人来了。
来的是对夫妻,男的穿一身青色圆领长袍,留着美须,方脸细眼,威严肃穆。女的穿一袭黄栗色的夹棉褙子,褙子领口袖口滚了一圈风毛极好的银灰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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