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老师没开玩笑吧?我要是腰伤复发去国外医院,可能又是好几年时间,你陪我去?你电影不拍了?代言不要了?”
“对,你在医院待一天,我就在那陪一天。”
路景策把弄干净刺的鱼肉和剥好的虾都堆到了他碗里,墨色的眼底温柔沉静,独独看不到一丝玩笑意味。
易匀星张了张口,万千思绪堵在了喉咙口,他思忖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说的话。
还是路景策转开了话题。
“昨天的事,学长就没有什么别的要和我说?”
“什么?”
他昨天到后面都断片了,根本不记得做过什么,难不成还有比拽着人家衣服喊疼更丢人的?
青年有些紧张地眨巴了几下眼睫,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旁边的人。
“我不记得……”
“昨天我抱着你进电梯去地下车库,学长好像很害怕,到医院病床上睡下以后,你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在说梦话,我听你在叫父母不要把你关进去……是怎么回事?”
是这个事。
这个事在他父母都去世以后,他还没有跟别的人提起过,就连他叔叔也不知道。
易匀星搅动着碗里的粥,发觉自己在路景策面前好像没有什么不想说的,便顺着现在的心意组织了一下词句。
“……我其实有幽闭恐惧症,平时都还好,就是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会觉得不舒服,昨天可能是腰伤太疼了,所以格外严重一点。”
“你还记得三年前我腰伤还遇到私生那次吗?那次也是因为他把门关上了,在很小的一个杂物间,我才有些失控,否则他肯定打不过我。”
路景策眸光暗了暗。
“……幽闭恐惧症?”
易匀星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得这个病应该跟我小时候老被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关禁闭有关系。”
“他是个酒鬼,好赌,被我爷爷奶奶宠坏了,不学无术,喝醉酒就打我妈妈,打我……我哭他嫌我吵,就把我关进小房间,里面没有灯,有时候一天一夜都不放我出来。”
“不过后来他被抓进去了,我妈妈跟他离婚了,出狱以后他喝醉酒在街上闯红灯出了车祸……”
“他去世以后,我一直跟我妈妈生活,我妈妈对我很好很好,但是因为他的缘故患上了抑郁症,一直郁郁寡欢,在我14岁的时候查出癌症晚期也去世了。”
“我本来以为我会变成孤儿进福利院,但我叔叔收养了我……后来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等我进公司成为练习生,后面的事情你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他漫长的十几年的人生,原来现在说出来也不过那么几句话。
只是心底一直封闭的一角好像有些松动,他感觉呼吸都轻快了一些。
易匀星能感觉到路景策的目光一直深沉地停留在他脸上,里面没有同情,全是他一时间分辨不出的情绪,但他不知怎么没有勇气去和对方对视,细细琢磨。
“到了我叔叔家以后,我开始正常上学……偶然发现自己在封闭空间里会头晕胸闷,精神紧张。悄悄去医院查了一下,是幽闭恐惧症。”
“好在这个病平时也不发作,我只要注意不去那些逼仄封闭的地方就好了。只不过上下楼比较麻烦,不能坐电梯,得爬楼梯。”
“我想以后在国内定居买房子必须买低楼层的,不然每天上下楼我都得累死——”
他的呼吸顿止。
他话音落下的前一秒,身体已经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路景策灼热的掌心扣着他的脊背,轻轻抚在他的发尾,起初力道是很大的,但又像是怕弄疼他,渐渐松了一些,但仍然是完全拥紧,近乎禁锢的姿势。
清冷的茉莉花香味溢在鼻尖,明白无误地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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