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门口传来响动,江叙骤然抬头,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走进更衣室的沈方煜。
他看起来很疲惫,身上湿透了,绿色的刷手服上带着湿痕,蓝色的手术帽遮住了所有的头发,露出布满薄汗的额头。
在看到江叙的瞬间,他没有出声,也看不出惊讶与否,他只是很短暂地在原地顿了顿脚步,然后径直走到了江叙面前,轻轻地蹲了下来,平视着他的视线。
两人在更衣室的角落里安静地对视着,片刻都没有言语。
许久之后,江叙忽然抬手绕到他耳后,轻轻地摘下了他的口罩,凝结的水珠滴下来,沈方煜苍白的脸上被口罩勒出了红痕,整个下半张脸因为受热被闷过的缘故,泛着不正常的红。
沈方煜一直望着他,任由他伸手去摘他的口罩,任由他手掌贴上他的脸,然后对他说:“我好累啊江叙。”
“救回来了?”江叙轻声问。
沈方煜弯了弯眼睛,“嗯,救回来了。”
没等江叙再出声,刚刚还在喊累的沈方煜突然抄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江叙骤然一惊,“你干什么?”
“谁让你坐在地上的?”短暂的宁静转瞬即逝,沈方煜像是突然来了劲儿:“更衣室那么多椅子你不坐,非要坐在地上,我听说你还在手术室门口跟家属讲道理,为我辩解,行啊江叙,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有耐心,马浩知道了都得气哭吧?”
“你放我下来!”江叙面色不善地瞪着他,手已经蓄势握拳。
沈方煜没想一下手术就挨打,走了几步,从善如流地把他放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不忘威胁道:“你再坐地上,我抱着你去病房巡街。”
“你活腻了就直说。”
“跟着急上火的家属有什么好争辩的,他们真要投诉我也会有卫健局来界定,这家人脾气爆,李胜坏了好久的那颗牙都被打掉了。”沈方煜心有余悸,“还好你没伤着。”
江叙本来也没想和家属争辩,进手术室前还活蹦乱跳的患者被下了病危,任由哪个家属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气急败坏几句,也很常见。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望琴的丈夫那样说沈方煜,他就特别忍不住为沈方煜辩解的冲动。
明明他也不是喜欢口舌之辩的人。
他扫了沈方煜一眼,“李胜还好吗?”
“哦,原来你跟家属吵架是为了他生气啊,我还以为你是关心我呢,”沈方煜笑着玩笑了两句,“他挺好的,他那颗牙蛀得太厉害,本来就打算拔了,就是一直怕疼,现在正好上牙科装颗新的。”
江叙垂下眼,沈方煜看向桌上的打包盒,“吃饭吧,嗯?”
他拿着打包盒去加热,打开盖子,才发现那些菜江叙一个都没动过,“你怎么没吃?不好吃?”
江叙白了他一眼。
沈方煜瞬间明白过来,笑得有些微妙,“江叙,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啊?”
江叙起身要走,沈方煜却拽住他,“回家吧,”他正色下来,眼睛里满盛着江叙,“好不好?”
江叙的心一跳,无端觉得他那个眼神有点让人失神。
然而沈方煜接着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胃养好一点,现在看你天天折腾你那烂胃,我真挺难受,回来好好遵医嘱好好吃饭吧,行吗?”
“……”江叙说:“谁要你操心我的胃了。”
“医生的本能啊江叙,”沈方煜说:“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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