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手术,绝对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容易。”
眼见沈方煜不回答,他真诚道:“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手术结果才来的,但是看在你在这种时候还愿意来看我的份儿上,我衷心地劝告你,还是让你的患者去找Kenn做手术吧。”
“他是M国首屈一指的医生,拥有全球最好的医疗资源,还有一次成功的经验,顶尖的反应能力,噢!该死,我居然在夸他。”
艾伯特说到这儿忽然抓了抓头发,“我恨kenn,我恨死kenn了!”
沈方煜看过去,发现艾伯特浅棕色的头发里不知何时掺了很多白发。
“那患者现在在哪儿?”他问。
“被转移到了另外一家医院,”艾伯特抹了把脸,问道:“你想去看看吗?”
沈方煜思考了很久,然后对他说:“好。”
艾伯特的患者姓贝克,两人跟着保镖一起,驱车漏夜前往了贝克先生所在的医院。
据说这位贝克先生非常的富裕,坐拥无数家大小企业,是S国赫赫有名的商贾之一。
起初艾伯特数次拒绝他想要人工妊娠的请求后,贝克先生曾提出给艾伯特提供巨额的科研经费,也因此使艾伯特动摇,决定了实施这项手术。
现在贝克先生被转移到的这家医院,也是他自己持股的一家医院。
特殊的贵宾独立ICU病房只有贝克先生一位患者,但意外的是,病房外还坐着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医护人员,穿着精致而优雅,只是面容颓丧,显然也很久没有合眼了。
见到他们,她站起来,勉强维持着礼貌向艾伯特医生问了好,艾伯特指了指沈方煜,向她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同僚,希望来看看贝克先生,可以吗?”
沈方煜冲她友好地点了点头,对方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地停顿了片刻,也报给他一个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
复杂的消毒环节结束后,沈方煜和艾伯特医生一起站到了贝克先生的面前。
昏睡中的贝克先生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和一张看起来并不像商人,反倒像是艺术家的脸。
只是现在,他浑身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大大小小让人眼花缭乱的仪器占据着ICU的病房,让被簇拥在中间的贝克先生看起来格外羸弱渺小,看起来如同一只将碎的花瓶。
从冷冰冰的文献中看到一些记录,和从画面上真实见证一场失败,感觉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位手术失败的病人就无比真实地躺在沈方煜面前的icu病床上,生死难料。
莫名地,他忽然觉得手脚有些发凉。
贝克先生的皮肤很白,江叙也很白。
视觉冲击很可怕,甚至有那么一刻,沈方煜看着贝克先生,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江叙也躺在icu里的画面。
艾伯特没有藏私地半掀开患者的被子,详细地跟沈方煜介绍着现在维持患者存活的手段。
贝克先生的腹部因为怀孕被撑起来的皮肤和肌肉,尚未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刀口和缝合依然清晰,侧腹开了一个小孔,透明的塑料袋里接着黄色的引流液。
这不是沈方煜第一次见到患者这样的躯体,他做过那么多台大大小小的手术,插过无数根引流管,缝合过无数个刀口,平静地剖开过无数次患者的腹部和子宫。
但这是沈方煜第一次因为患者的躯体产生恐惧。
因为江叙。
他在旁边无声地看着艾伯特操作,步伐缓慢地随他走出ICU,脑子里一阵嗡鸣,直到艾伯特忽然拍了拍他的肩,他才骤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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