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叙劝过几次之后,沈方煜开始趁他睡着之后偷偷起身去书房,有时候江叙凌晨三四点倏地惊醒,手一摸,才发现另一半的床已经凉了很久。
关于男性妊娠相关的资料,能找的,他们都找过了收集过了,尽管文献资料浩如烟海,沈方煜也不可能从中无中生有。
有段时间,沈方煜甚至翻起了晦涩难懂的中医典籍,直到江叙反复多次告诉他现在确认的所有病例都是两千年之后出现的,这种病例的产生大概率与环境的变化有关,沈方煜才作罢。
他想,沈方煜应该很清楚,做那些超额的工作除了消耗自己,不会有任何益处。
但他也明白,沈方煜是陷在焦虑之中,无法缓解,只能依赖这种貌似行动起来了的方式来麻痹自己,让他暂时从那种焦虑的情绪中逃避出来。
可是利用无效努力来逃避焦虑,只会让焦虑进一步加重。
终于,在沈方煜短短几天暴瘦了十斤之后,江叙直接心一横,拿安眠药把他麻翻了。
“我最近总觉得困,每次一到这个点,就困得很,半夜也醒不过来。”
江叙靠在床头,抱着平板看文献,沈方煜躺在旁边十指扣着他的手,话没有说完,人就睡熟了。
江叙望着他疲倦的侧颜,很轻地放下平板侧躺下去,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面对面看着他。
瘦下去的沈方煜眉眼轮廓还是很好看,只是脸颊凹陷了一些,眼下的黑眼圈重了些。
江叙伸出手,很轻地描摹着爱人的眉眼,这原本是个缠绵的动作,但让他一天一颗安定强制睡眠的沈方煜不会睁开眼睛来亲他了。
这样下去不行,江叙想。
药不能一直吃,沈方煜也不能一直陷在这种痛苦中。
思考了很久,他对沈方煜说:“先休息几天,好吗?”
可沉睡中的爱人没有回答他。
最后他关上灯,轻轻地吻了吻沈方煜从前总是常常翘起的唇角。
*
“你要去找Kenn做手术?”沈方煜显然没料到江叙会跟他谈这个。
江叙点了点头,“我思考过了,在国内手术,要保障我的隐私会比较难,所以我在考虑去国外找Kenn来手术。”
这其实是个挺粗劣的借口。
在国内想要保障他的隐私,沈方煜也多得是办法。
但是这是眼下最合适的、能让沈方煜放下心理负担的借口。
不是怪他心态崩了,也不是不信任他的技术。
江叙知道,只要沈方煜不傻,他就不会出口质疑这句话里不那么有信服力的借口,会借坡下驴地同意。
果不其然,沈方煜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就对他道:“那我来联系Kenn,我们早做准备。”
从前意气风发的沈医生垂下眼,鸦羽般的眼睫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江叙松了一口气,却没有留意到沈方煜搭在身前、被不知轻重的手掐红的指节。
沈方煜的失眠康复了,江叙也没再往他的杯子里加过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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