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叶医生摘下口罩,“手术还算胜利,孩子的生命体征已经基本平稳下来,不过他伤的是脑袋,人体最复杂的器官,接下来比起我们,他自己的意志力更加重要。”
桂婶有些迷惘地看着叶一柏,“医生,对不起,我没读过书,我不太听得懂,什么叫他自己的意志力更加重要?”
医生是不能只捡着好话跟病人家属说的,即使不忍心,他们也必须告诉家属一切可能性,甚至某些情况下,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风险、冲突和误会,医生还得往严重里说。
“冯然的自主心跳和自主呼吸都已经恢复,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已经具备苏醒的条件,但是是什么时候清醒需要看他大脑的恢复情况,应该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叶一柏斟酌着语句说道。
“一段时间?”桂婶低头重复了一遍,“多……多久?”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许明天,也许一个礼拜,也许两到三个月,也许……一辈子。”
桂婶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一辈子?一辈子……医生,也就是说,然然一辈子只能躺着了?”
桂婶说不出当下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袋空空的,似乎情绪都在瞬间离她而去,什么悲伤、绝望都没有了,整个世界空得可怕。
“冯然妈妈,我说的一辈子只是最坏的可能,以我的经验,冯然的脑部损伤还没严重到成为植物人的程度,这时候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就显得尤为重要,人的意志力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您乐观一点,或许他明天就醒了。”
“对,对对,说不定明天就醒了,明天就醒了……”桂婶喃喃自语着,走到双眼紧闭的儿子身边,泪如雨下。
“推去加护病房。”叶一柏对跑过来交接的小护士说道。
小护士点点头,招呼几个同事推着向加护病房走去。
“噢,上帝啊,沈院长你来的正好,上午我请假,我需要去睡一觉,不然我会猝死的。”理查一边说着,一边往楼梯上窜去,好像晚一秒他就真的会直接表演猝死当场一样。
沈来看着这外国小伙子手脚灵活的模样,摇摇头,“大家今天都休息吧,有事我去宿舍喊你们,哦,对了,护士台上有点吃的,大家昨天晚饭都没吃呢,直接去睡对胃不好,先垫一垫。”
众人闻言惊呼一声,然后纷纷像护士台涌去,在人来人往地大堂里,表现了一番穿着白大褂的乞丐的故事。
叶一柏也想去护士台,只是走到一半,他的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那里的东西是昨天晚上送来的,凉了,我有热的早饭。”
弛津饭店的老板如果没有点眼力见,也攀不上警事局这棵大树,昨晚知道裴泽弼在医院且要陪夜后,今儿个一早就派人送来了早饭,虽然只有两份……但是谢阳这不是还没醒嘛,而且这盐水挂着,营养也不会缺。
热的?
“小笼豆浆油条馄饨都有。”
叶医生的眼睛“咻”得亮了起来,他默默将身体转了九十度,笑道:“那谢谢裴处了。”
谢阳的病房是宽敞的双人间,谢阳躺了一张床,另一张床是裴泽弼昨天晚上睡的。
病房里只有一个凳子,叶一柏正想把他搬过来,裴泽弼指着他那张床说道:“弛津饭店送过来的东西有点多,床头柜不够放,馄饨和炒面得放凳子上,你坐床上吧。”
叶一柏扫过床头柜上那个大大的食盒,点了点头。
热腾腾的豆浆下肚,叶一柏觉得自己的胃都舒坦了不少,他看着裴泽弼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没睡好吗?谢阳的问题不大,应该今天就可以醒了,别剧烈运动,避免情绪过分起伏,我等下教你心肺复苏吧,照顾有心脏病的孩子,你得学这个。”
裴泽弼笑着点头,“多吃点,谢阳没醒,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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