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论防护工作做得多好, 进入疫区还是会有感染的风险,包括医务人员在内,所有进出疫区的人都需要详细登记,以便于风险排查。”他登记完信息,放下手中的笔,笑着回头看沈明和纪茂实,“如果现在后悔,还有机会。”
沈明和纪茂实想都没想就赶忙摇头,“叶医生,您们每天冒着风险救人,我们虽然力量微博也不会治病救人,但我们也想为防疫抗议做出自己的贡献。”纪茂实十分诚恳地说道。
护士台里的护士看着老实憨厚的纪茂实,发出轻轻的笑声来,使得两个年轻记者闹了个大红脸。
“走,我们进隔离区吧。进去后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摘下口罩,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行。”叶一柏道。
沈明和纪茂实看着不远处那扇棕色的大门,脑海里关于隔离区的信息不停往外冒,作为杭城第一第二大报纸的记者,他们的消息灵通程度是普通百姓不能相比的,也有报社的前辈曾来东县拍过那个隔离点的惨状,那时候他们报社内部就讨论过,如果自己得了鼠疫会不会主动报备去隔离点。
看着那张甚至称得上“恐怖”的黑白照片,和照片里麻木得好像如同一群尸体的病人,他曾毫不掩饰地说道:“要我说,这得了鼠疫不说说不定还能熬过去,一旦去了这儿,就肯定死路一条了。”
那时候他的发言得到了同事的一致赞同,但他却没有平时发言被认可时的欣喜,兔死狐且悲,何况同胞乎。
沈明和纪茂实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轻轻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叶一柏上前推开了那扇大门……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一阵悠扬婉转的乐声传入众人耳朵。
“好!”随即是热烈的掌声。
“郑老板好功底,不愧是梨园里出来的,这老功夫没丢,我听着比这市里园子里的角儿还要好上几分,杨医生,你说呢。”
那位被称为杨医生的乐呵呵地笑着点头,“好,好听,郑先生气息绵长,想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病人半躺在病床上,闻言笑道:“不愧是穿白大褂的,这听个曲子还能诊病呢,要不咱以后早上也别做啥检查了,一人来一段。”
隔离区大堂里立刻传来一阵哄笑声。
沈明和纪茂实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点钟,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宽敞的大堂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一样的病服,或躺或坐在床上。
看得出他们的床都是临时搭起来的,木板大小不一,有高有底,有些甚至放在地上,但他们的床单却都是洁白的,光照在上面显得格外好看。
但更好看的是他们脸上的笑容。
不知为何,明明是不想去记的,甚至有些害怕的那几张黑白照片,这时候在脑海里变得格外清晰起来,他这时甚至能将眼前的几张脸和脑海里几张黑白照片里的脸一一对上。
但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照片里那个麻木的,绝望的状似恶鬼的人,和眼前这个甩着袖子唱着悠扬的《贵妃醉酒》,甚至可以说得上好看的男子,以及这个半靠在床头拉着帘子往外看的温和女子,和黑白照片里半仰着麻木地看着天花板的那个女人,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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