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
“不疼,可能是之前熬夜,心脏有点生气了。”
“为什么突然就疼了?”
“当时瞧见隔壁方里那个植物人,我想走近点看,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了。”
坐在柜台前包药的老医生突然开口:“他没了心脏,却活了三年。”
“不可能。”陆远立马反驳。
老医生点起蚊香,红色的火光闪了一下,昏暗冷光的诊所多了点温暖,烟雾徐徐上升。
“在稻草村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人还能在这里看见不可见之人,追不可再遗憾。”
陆远听着眉头皱在一起,林行知却没什么反应,司空见惯般拉着陆远回家了。
陆远早上听话乖乖泡药浴,吃药。林行知不再陪他,而是在陆远的视线内割稻田里的稻草,割得差不多了,就坐在稻草堆上,从窗子里看着陆远。
陆远感觉林行知在看他,又好似没再看他,痴痴凝望他,一副爱惨了他的模样,在夏日烈焰里散发着点点悲伤。
陆远想也许是被昨天自己心脏疼给吓到了,等回来再哄哄就好了。但这哄人还没开始,便又出了事。
林圆跟着林爸爸来找林行知玩,林爸爸去找林奶奶聊天了。林行知去了趟山上的庙,替奶奶给下个月的香火钱。陆远拿着数学卷子在大圆桌子上写着,林圆不喜欢陆远,总是粘着他林哥,他都没机会跟林哥好好玩。林哥老偏心这个人,明明之前对他特别好。
小孩子想着,便起来恶念头说:“你为什么跟着林哥回来家乡过暑假,你没有家乡吗?”
陆远没停笔,懒得跟小孩多说话。
林圆不依不饶继续说:“你就知道跟着林哥,你自己没有自己的家吗?!”
陆远的笔顿了一下,终于正眼瞧上了林圆。他不禁想到这个孩子的名字,姓氏跟林行知一样,连名也是圆满的圆,而他却是远。
他在嫉妒一个孩子的名字。
“关你p事!”陆远怒不可遏吼道。
林圆听见脏话,更加急眼了,大喊大叫:“你这个人没爸没妈没家吗?!怎么一直赖在林哥旁边,我说错什么了,你就会寄人篱下!”
陆远腾得站了起来,凳子倒地,林圆爸爸听见了自家儿子在乱说话,连忙瞧,气得咿呀咿呀抬手就打在林圆的嘴巴上,骂他不懂事,乱说话。林圆大哭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陆远看着眼前的父子,哑巴不过是为了护着儿子,好似惩罚先给了一巴掌,实则是让他无话可说。
这就是父子吗?
他跑了。
他乱跑,跑进稻谷丛里头,穿过高高的稻谷,稻谷谷穗被他撞落在地,稻田里出现一条痕迹。
他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的一无所有在一个孩子面前展露出来,一览无遗。
他除了生气,却不得不承认——他没有爸没有妈没有家......
“在稻草村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人还能在这里看见不可见之人,追不可再遗憾。”
他跑累了,不知道跑到哪家的稻田里,他被高大的稻草遮盖着,在泥泞的地上,浑身都沾上了泥。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说他没爸妈,再好的成绩家长也会没人来参加,他已经学会忽略了,为什么林圆说他就会这么难受呢?
天色暗下来,昏沉沉,不见五指,他不知道林行知是不是在找他,他什么都没带,就这么躺着,好似没有心脏的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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