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多看了两眼,那马车瞅着还挺气派的,就是不知车上坐了何人。
一队人马一路摇摇晃晃的下了山,山下不远就是祭阳镇。进了镇子,没走多远,弟子们陆续将货车停靠在路边,邵凡安在草垛子上正准备起身,恰好赶上旁边马车里的人撩帘走出来。那人站在高处,邵凡安躺在低处,彼此间一抬眼,相互打了个照面。
那人穿着重华内门弟子的白衣,五官冷厉,面容英俊,是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两人的视线不期然间对上了,邵凡安就朝对方笑了一下,那人没什么表情,直接转脸错开了目光。
哟,邵凡安翻下货厢,心说这位大兄弟看着性子挺冷的啊。
他在重华住了两个多月,大致上也摸出点门道儿来了,重华这种弟子众多的大门派,和他的小师门不一样,光执教的大师父就有好几个,每个大师父又各自有自己的得意门生,像应川就是入的大师伯门下,白衣服上纹的是赤色的云纹,平日里经常去找他说话的内门弟子也都是赤纹,这便都算是一脉的,而段忌尘虽然和应川同着白衣,可云纹却是金灿灿的,亲传师父并不是同一位。
今儿遇见的这位颜色又不一样了,镶得是紫边儿。
邵凡安想了一想,紫色云纹,那似乎是重华派三师叔门下的弟子了。
“大哥,我们就在这里散开,一个时辰后还在这儿碰面。”采买的小弟子走过来跟他约好集合的时间,说完几人便分成了几路,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邵凡安先跑了钱庄去汇了银子,余下的钱揣袖子里四处逛了逛,在街角买了一兜甜果子,外带一袋包好的糖球,接着又去隔壁的酒肆里抱了两坛酒出来。
该寄的寄了该买的买完,这时也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还长,他索性把怀里东西往车里一放,又跑去帮采买的小兄弟来回搬抬买好的货物。
几个人互相一搭手,这点活儿不一会儿就忙活完了,于是就一个挨一个的蹲在街边闲聊天,邵凡安还从兜子里掏了把甜果儿来给大家伙儿分着吃。
果子一看就是刚摘下枝儿的,新鲜得很,口感甜中还微微有些发涩,邵凡安一边儿的腮帮子吃得发酸,又换了另一边吃,边吃边跟小弟子们瞎聊。
几句嗑唠下来,他这才知道,这些外门小弟子一个个的之所以岁数都不大,主要是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附近穷苦百姓的孩子,家里实在养不起了,十多岁就都送到重华来当外门弟子,赶上天生有灵根有悟性的,几年后便能转成内门弟子,如果确实资质平平,再不济也能在重华过上几年吃穿不愁的生活,等长到成年了,学上一门手艺,就算出了山,大多数也能安身立命。
听到这里,邵凡安不禁在心里对重华起了敬意,第一大门派的确是有大门派的气度,不光在术法修为上造诣颇深,关键是对苍生有慈悲之心。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邵凡安手里的果子分着吃光了,便拍了拍手,问道:“咱们怎么还不走?”
旁边的小弟子指了指街对面的药材店,答道:“要等着沈师兄买完一起回去。”
沈师兄,邵凡安心想,是刚才马车上那位吗?
他这人待不住,蹲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凑过去看看那边的进展。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药材早就挑好了,也已经过了秤,重华的弟子站在柜台外面正在和药房老板试着划价儿,老板手里捏着块儿手帕,也没见流什么汗,可就一个劲儿的往脑门上抹:“这位道长,您这买的量是大,可我这儿都是做的贴本的买卖,进价就在这儿摆着呢,挣不了多少银子,您这一口价压下来,我这忙里忙外的可就全白干了。”他攥了攥手帕,又陪笑道,“更何况你们重华,也不缺这点儿银子不是。”
邵凡安跟门口一看,乐了,心说这位老板他认识啊,他之前出山,总会背着山上挖的药材出来卖,到祭阳镇时,收他草药的就是眼前这一位。这位老板进价和卖价中间差着多少,他心里可算有数的,虽说不是同一种药材,可的确也不是这人口中的“贴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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