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瞬间真心实意的想直接掐死他,但是看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呼吸微不可察,还是慌了神,“梁烨!”
——
染血的箭被人从血肉里拔了出来,扔在了盘子里。
王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梁烨,然而梁烨眉头紧锁,连哼都没哼一声,手却紧紧攥着王滇的手,力道大得好像要把他的手掌捏碎。
王滇用袖子擦掉梁烨额头上的冷汗,又接连喊了他数声,梁烨却完全没有反应。
“箭头离心脏极近,只差一点便……”李太医对王滇道:“陛下曾交代老臣,若他不醒,医治事项全听凭王大人做主,若有意外,王大人可取而代之。”
王滇看着昏迷不醒的梁烨,反应了半晌也没能理解过来李步话里的意思,怔了怔后,指着梁烨的伤口道:“你就这么包起来?不缝一下吗?消毒了么?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你们这里连消炎药都没有!”
李步顿了顿,垂眼道:“王大人,陛下今夜会高烧,若明日能醒来,便可化险为夷。”
“那要是醒不过来呢?”王滇抓着梁烨的手瞪着他问。
李步叹了口气,躬身行礼道:“陛下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王滇动了动嘴唇,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喊来了毓英。
“传令下去,不准任何人前来探视,寝殿内的宫女太监侍卫一律不进不出,违令者斩。”他低头看着梁烨,“让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偏殿候着,让魏万林派人死守兴庆宫……多派几个可靠的人,去给焦帅通传消息,就说陛下平安。”
毓英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旋即低头称是。
“派人去十载山,请太极观观主入宫。”
王滇一边冷静地思考还有何处遗漏,一边的理智和冷静摇摇欲坠,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他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面色苍白地盯着昏迷过去的梁烨,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手上的伤口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疼了起来,他甚至都想不起是谁给自己包扎的,膝盖也疼得要命,好像碎了一样,比较起来手腕上的擦伤都算不上伤,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和灰尘,他却没有半分心思去打理。
累得要命,精神却极度兴奋。
梁烨此前种种行为和痕迹终于全部串联起来变成了一根清晰的线,清楚明白地向他展现出了帝王的果决与狠厉。
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血红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权宁给他解蛊的药丸。
王滇将盒子放在了枕头边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梁烨一直没将这药丸拿走,不过是一直存着试探他的心思,这厮的试探从来都是明明白白——
就连现在,梁烨也敢用自己的命来试探自己的忠诚。
朕把命交到你手上,你会不会背叛朕?
然而真真假假在前,梁烨又似乎在问,朕的性命就在这里,你若敢取,你猜朕会不会留有后手?朕要跟你一起死。
王滇丝毫不怀疑梁烨若是真死了,他绝对活不成。
这疯子向来不讲道理。
但就李步说得那些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他太了解梁烨,就像了解他自己。
然而他已经完全不想细思其中种种,他只想知道明天梁烨能不能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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