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错什么话。
应该没有掉马,否则依迴渊的脾性,他早该被砍了,根本没机会体会到迴渊断崖式的差别对待。
他便试探地问了一句:“徒儿不知是说了什么话,惹得师尊不快。”
“那便不知。”
迴渊这倒是答得很快,显然无意向再提。
然而晋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最烦的就是有话不能好好说那一套,既然迴渊有心回避,他就干脆挑明了事儿,不管那天冒犯迴渊的理由是哪一条。
“若徒儿说的是喜欢师尊,师尊也要徒儿当做不知,全然忘了吗?”
迴渊微顿:“莫要胡言!”
反应已然明了。
晋琅也没想到一试就试了出来。
尊者不愿回头,轻描淡写一句:“父子师徒,人之常伦,不可僭越。”
原以为师徒身份,能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如今反倒成了进一步的阻碍。
晋琅当初选择,也早料到了这一步。迴渊这人,就是食古不化,宁顽不灵。
他烦透了这点,亦欣赏迴渊的固执。正是这样的迴渊,才值得他如此大费工夫。
他期盼当如此固执的迴渊挣扎,纠结,该是怎样的画面。
这一步走得又快又急,晋琅想过了十年百年,待他在迴渊心中地位不可磨灭,才真正却挑破这层关系。没曾想一杯清酒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世事无常,本该如此。
挑明了也好,迴渊这根呆木头,就该被狠狠敲一下。
“师尊说的是,师徒常伦,不可僭越。”
凌越海冲分秘籍上书道,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然亦不忘更直白,更敞亮地向对方言明心意,击碎他的固己陈观。
他道:“师尊不愿,徒儿不会再提。但要徒儿断掉这份心意,恕晋琅做不到。”
少年撩起前袍,向迴渊跪下。自入门那日起,迴渊从没叫他跪过,如今这么一遭,终叫迴渊侧首,舍得看他一眼。
晋琅直直叩首,再起身,腰板跪得笔直。
“徒儿非人族,师尊不喜亦是自然,徒儿并无奢求。只是……”他低声,如诉如泣,“人鱼一生,只会倾慕一人,山海难移。”
“徒儿会竭力不叨扰师尊,还请师尊,不要嫌弃。”
迴渊见过恣意明朗的少年得意,见过执着腼腆,见过怯意退缩,也见过他醺醉后的言行无状和人鱼姿态的纯真烂漫。
唯独没见过少年这般委屈乞怜的模样。
收晋琅为徒,虽只有半年时光,迴渊却是真的倾其所有对待晋琅,亦不愿见他双目无神的颓像。
“为师并未嫌弃。”
只是。
迴渊一顿,话不知如何继续。
只是什么?
他弄不清楚,更多思绪被晋琅那一句“一生一人,山海难移”搅乱。
干脆不再多言,迴渊天尊回过身去,御风入云。
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做了逃兵。
晋琅跪坐原地,再抬起头时,面上哀戚如浮云涣散。
他望着迴渊远去的方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明:“父子师徒,人之常伦,不可逾越”这一整句出自《画江湖之不良人》第28集 。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