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打鼓, 后头就有人噼里啪啦地放炮仗, 。
足尖有些许异样, 他低头看去, 发觉几名调皮的垂髻小童过来窜进了巡游的队伍里,一边喊着状元郎, 一边偷摸他鞋尖。
才看清自己一身大红罗袍,头顶乌纱, 正骑着御赐的马匹,游行街道。这些小孩儿也只是想蹭一蹭他的气运罢了。
很快,这群小孩儿窜出了游行队伍回到人群,各自寻到自家父母身边去乐呵呵地展示手掌, 晋琅瞧着舒心, 更是随他们去。
晋府的招牌被擦得崭亮, 晋琅父母亲同祖母三位老者早早就候在了门前, 游行队伍停在门前又吹了一阵。
晋琅从马背上下来, 慈眉善目的晋母眼含热泪,想抱一抱儿子,却又怕弄皱他一身御赐的大红罗袍,便攥紧了帕子,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父亲,母亲。”晋琅依次行礼, 才瞧见拄着拐杖被下人搀扶上前的祖母, 他连忙过去帮着扶了一把, “祖母怎的也出来了,您身子不好,外头风大,待孙儿进去同您行礼罢。”
祖母白发苍苍,常年卧病在床,眼下被晋琅高中的喜事一冲,整个人精气神都起来了。她笑着拍了拍小孙儿的手背,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你高中,祖母高兴,坐也坐不住。”
晋父亦是激动不已,但他还是很快压下了情绪,叫来小厮给游行队伍的每个人都发了赏,才转身道:“别在外头说话了,进去吧。你母亲给你做了一桌子你喜欢的菜。”
“琅哥儿忙了一天也该累了,现下外头风大,你祖母也不宜久站,走,先进去。”
一家人热热闹闹入了屋。
晋父为官多年,为人圆滑,小心谨慎,混得个四品闲职,也算是门上有光。
没想到儿子晋琅十五岁高中状元,光耀门楣。
晋琅先去后院祠堂拜了拜列祖列宗,又被父亲逮着,训了一会儿话。
多数是指点,说一说当今圣上喜好与嫌恶,还仔细说了说管家身旁有位得道仙人,此人乃仙界修士,万万不可得罪。
少年一一应下。父子二人又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最后被老太太请人喊到后厅吃饭,这才停下。
祖母向来心疼自己的小孙儿,给晋琅饭碟里摞了老高一层菜肉,还不忘念叨晋父:“有什么话不能等吃完了饭再说,也少不了你这一时半会的,非要饿着我的乖孙。”
眼见塔顶最高的一块肉摇摇欲坠,晋琅赶紧拾筷送进了嘴里,一旁晋父笑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太心急了。”
“一会儿不许再逮着他说话了,琅哥儿累了一天,放他回去好生歇息。”
“是,是。”
红烧肉肥瘦相间,汁水在口腔中四处兜转,晋琅咀嚼着,一言不发。
夜里小厮收拾好了床榻,回头看见自家少爷仍穿着大红罗袍,站在窗边远目遥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小厮凑过去顺着晋琅视线看了一圈,除了皎洁明月和院中一颗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树,什么也瞧不着。
他自知是个俗人,欣赏不来少爷的心境,便也不多想了。
“少爷,我给您更衣。”
晋琅点了点头。
书童小厮手脚麻利,帮着宽衣解带,捧下那顶乌纱置在长桌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少爷,您怎么魂不守舍的?明明中了状元是件高兴事,从游街回来的路上开始您就总拉着脸,也不爱笑,您是不希望中状元吗?”
不高兴吗?
晋琅心想,他应该是高兴的。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这是人生一大喜事。他虽然脑子里清楚这件事,却没办法代入到这个感情中来。他像是个…旁观者,灵魂始终游离在外,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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