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自己一同对付卞翎玉。
可没想到蘅芜宗主竟然就这么跑了,他气得咬牙,下一刻,脖子上贴上来冰寒刺骨的剑刃。
夙离终于慌了,他看向卞翎玉,道:“你若敢伤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卞翎玉逆着光。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妄渡海变得平和美好,夙离看不清卞翎玉的神情,惊惶之下,免不了生出一丝侥幸。
卞翎玉幼时被那般虐待,从没有人教过卞翎玉什么,他生来高贵,却一直命如草芥。可悲得连正常人的日子都没过过一天。
神灵生来冷漠淡薄,哪怕自己和母亲那般对他,可卞翎玉从没纠缠。
夙离便以为,这次也能逃脱。
他又没有真的伤到卞翎玉,不是吗?以前他们做的那样过分,卞翎玉都没动手,这次说不定也会放过他。
夙离不想死!
他神魂下界,如果在这里被卞翎玉杀了,他的神魂破碎,哪怕他留了后手有命在,回了神族,他的根骨会被毁去,重新变成幼时那个废物!
他不要这样!
卞翎玉居高临下看着夙离,从海底卷上来的罡风再次刮上岸。它们割到卞翎玉身上,他却没有躲。
卞翎玉有片刻出神,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
手臂被割伤了,卞翎玉才感觉到了很浅的痛。
那点痛,方涌上心里,就立刻被隔绝开。有个身影很模糊,卞翎玉明明还记得她,却无法看清楚。
卞翎玉垂下眸,就像只身在天行涧七百年一样,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连悲伤都不曾有人教过他。
他略微移开斩天剑。
夙离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出去,下一刻,脖子一凉,他的神魂被生生斩碎。
夙离的痛号响彻妄渡海。
“母亲,母亲救我……”
然而下界不会有神后,也无人能救他。斩天剑连上古神灵都可以诛杀,何况他一个血脉不纯的神族?
夙离目眦欲裂,想要挣扎,却终究是徒劳,慢慢消散在黄沙中。
众人眼看他的神魂被卞翎玉杀死,俱都惶惶不安。
事到如今,众人岂非不知自己被夙离和蘅芜宗主利用?
若师萝衣说的是真话,那他们不远万里,赶来诛杀的,竟然是一位神灵?
他连夙离都杀了,会放过他们吗?
已经有人腿软,最先唾骂卞翎玉孽畜的人,仓皇跪下:“神君饶了我等吧,我等被夙离和褚修远诓骗,才会多有冒犯!”
也有歉疚的修士,低下头去,不敢看卞翎玉,心里惭愧不已。
卞翎玉一直没说话。
朝阳初升,在他银袍上渡上色彩,他不知何时收起了斩天剑,背对着妄渡海,一步步朝黄沙中走。
他神情冷漠,选了来时那条的路。
卞翎玉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不管是他们的狼狈求饶,还是他们歉疚不安,尽数都没令他动容。
苍吾动了动唇:“翎玉兄……”
卞翎玉只微微顿住了步子,一眼不曾看向苍吾,正如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黄沙中,一眼也没回头看过妄渡海。
苍吾看向茫茫海域,海面平静美丽。
苍吾看看卞翎玉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感伤,他骤然想起很早以前,边陲小镇院子里,一个宁静的午后。
那少女撑着一把伞,她敲开木门,整理衣裙。在热烈温暖的春日,奔向自己的心上人。
那天刚刚下过雨,院子里的杏花七零八落,却是个再美好不过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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