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又听一句:“仙君,这里!”
玉衡仙君随话声低头,却见池边荒草中摇了株仙草,细叶嫩枝,好不娇弱。
玉衡仙君:“是你叫我?”
那草喜道:“仙君,是我。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有机遇,能与您说话。”
玉衡仙君仰头,哑笑一声:“同我说话,算什么机遇?”
自栖凤殿建起,宫人也有数十。可除了红菱,无人愿同他多讲几句。
殿中锁的早就不是斩祟除邪的少年仙君,而是个秽乱三界的不齿娼夫。
那草倒有些不好意思,摇晃两下道:“实不相瞒,那日仙君身在南水,除邪祟雕蛊时,我恰巧就在那处,瞧见过仙君英武……”
玉衡仙君:“英武……”
数百年前诸事,似如隔世,一句英武,竟叫玉衡发愣。初时,玉衡仙君还曾遥想过当年,后来被困了太久,眼前都是苟且,过去风光便不能多想了。
太痛。
那草又道:“若不是仙君,我怕是没有今日,多谢仙君赐我仙缘。”
玉衡仙君俯身,低头看他:“……我么?”
仙草:“自然!”
这仙草嘴皮子倒是利落,三言两语便说得清楚。它本是南水一株百年铃兰草,灵力低微,道行浅薄,也只有些微弱灵识。
那日,玉衡仙君被雕蛊绝命一击,一口精血喷出,恰巧落在这株铃兰草上,给他添了几百年道行。
玉衡仙君心道:“原来是他那口心头血养出来的。”
仙草摇曳:“那日仙君在南水岸边,大战雕蛊,锋芒剑阵,当真卓绝。他们都道开元仙尊举世无双,我却觉得仙君才是雏凤声清,冠世之才。”
玉衡仙君环膝坐下,被夸的爽,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讲话。”
“你生在南水,可如今为何长在这瑶池?”
仙草叹息:“您这口精血强劲,虽有益修为,但我本身却是株无能铃兰,在外晃荡,难逃被人吞噬。”
“后我身受重伤,险些毙命,想起传闻中说您在瑶池边上建成栖凤殿,想寻机缘与您再见,加之瑶池安静,便拼尽力气逃到此处,重新落根修养。”
玉衡仙君自嘲:“你既知栖凤殿……竟还想见我。”
铃兰道:“仙君跌宕风流,惊绝天下,铃兰有幸得见,定非市井烂舌三两句可侮。”
玉衡仙君抬手,露出骨血淋淋的手腕:“那我若告诉你,巴结讨好已然无用,我早已不是当年抬手便能施恩的仙师,现自身难保,你还觉得如此?”
铃兰:“自然!”
玉衡仙君腰间沉重,肚子坠的他腰上生痛,他痴笑又道:“那我若告诉你,市井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其中可信,十之八九呢……”
铃兰顿了顿,道:“那也是定有难处。”
玉衡仙君觉得有趣,若不是他如今这样蹲不下身,真想摸摸它的叶尖。
“好,真好。”
铃兰:“仙君既然喜欢听,那便坐下,我陪仙君聊聊,可好?”
玉衡仙君摇头:“我有一心上之人,她居在这池底已数百年,我如今,迫不及待想去陪她。”
“今日,当真是我这数百年中,最高兴的时候,还要多谢于你。”
说话功夫,日落霞起,时间不多。
玉衡仙君道:“就此告辞。”
铃兰急道:“仙君!仙君!深思慎行!”
玉衡心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好深思,更没什么慎行。
若他今日死不在这瑶池里,才是可怕。
铃兰道:“仙君您可知,若是入了瑶池,尸沉其中,不仅毁了的是您肉身,还会融神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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