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地不怕,一身白衣,从不染尘的玉衡仙君,被他抓着手腕,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指尖正在发抖。
承华伸出另一只手,拉他起来,未碰着人,玉衡就退了一步。
承华的手僵在原地。
半晌,玉衡才就着太子的手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甩手道:“好久不见,太子殿下。”
二人面对面,承华看着眼前的人,身着一身并不稳定干净的灰衣,依旧清逸脱俗,十分俊美,可眼神中却一团死气,阴郁沉闷。
“玉衡,你怎么了?”
玉衡眯起眼睛,笑道:“我没怎么,吃好睡好,很好。”
“……”
承华红着眼眶,盯着他看了很久,那眼神,似是要将他扒光了,从里到外一寸寸舔过,玉衡很不自在,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什么事,我先……”
玉衡的话没有说完,被承华一把拉进怀里。
那人哑声道:“今夜,你还要走么?”
“……”
玉衡原本是要走的。
可圈住他的怀抱实在太紧,他的脸贴在太子胸口,那颗冷硬的心随着对方激烈的心跳缓缓跳动。
“不走了。”
夜里,两个人躺在一起,玉衡枕在太子手臂上,灯熄灭后,太子说了许多话。
一片漆黑中,太子亲吻玉衡的额头,手指在玉衡后颈揉捻,道:“你想做的,我会帮你。”
玉衡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已经不需要了。
他在万坤阁中时,曾深切期盼过有谁能救他一命,或者……拉他一把。然而,并没什么天降正义,也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
他木然睁着眼睛,被扔进焚尸炉时,化为枯灰之前,腕上那道兽纹灵光骤起,他在熊熊烈火之中,巨大的怨愤和不甘招来了头赤色胡须头顶裂焰的神兽,祸斗。
没有人可以救他。
只有他自己。
天亮时,承华猝然睁眼,伸手摸到身边,空空荡荡。
玉衡翻过两座山头,穿过两条小道,在处山脚的破屋前停下。他敲了三下,门开了,露出张俊郎年轻的脸。
那人上下扫过玉衡一眼,又瞧了眼天边快要升起的太阳,缓缓笑起来,道:“早。”
玉衡走进门里,院中趴着只红色毛发的神兽,正呼呼大睡,玉衡走过去,在他颈边摸了一把。
那兽睁开眼睛,瞥了玉衡一眼,鼻孔里哧出一团火焰,险些燎了玉衡的衣袍,翻了个身,继续鼾声如雷。
玉衡往屋中走,身后的人跟着玉衡进去,看到玉衡后颈一道微青的指痕。
玉衡坐下,桌上摆着茶壶,喝了口温热的茶水,道:“试过了,那药无用,我仍然无法抵抗他的信香。”
对面那人笑了一声,道:“药还未成,你是今日才知道?”
玉衡手上顿了顿,道:“是。”
那人贴近了些,道:“放着我现摆着的个乾元不用,偏要去戒备森严的北凉王宫寻人,到底是试药还是思春呢?”
玉衡侧开身子,冷冷地道:“你我之间,是有结印,药效恐有偏差。”
“是么,看来玉衡仙君真是严谨,这药试了整整一夜啊……”
玉衡喝道:“重婴!”
重婴笑盈盈道:“急了?”
“你我之间的印记,早从你同你所谓的天命之人厮混之时,便已被冲破解开,否则,你也不会被万坤阁中最普通的信灯熏得毫无反抗之力。”
玉衡道:“那只是你的推断,具体如何,现有古书之中从无记载。还有……”
玉衡冷冷地道:“你帮我制出抑情丹,我替你试药,你我之间,并非什么近亲好友,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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