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不胜寒的高处,睥睨世间,睥睨着她,如窥蝼蚁。
只那么淡淡一眼,就叫她遍体生寒。
当夜她就起了高烧,小病半月,楚明诚还以为她是被曲江池畔的风吹病了,殊不知她做了整宿噩梦,惊惶过度而病倒。
思绪回笼,不等李妩再次推辞,赵氏就站起身,不容拒绝地瞪着她:“你要知道,诚儿为了娶你,已耽误了几年前程。现如今他好不容易进了户部,觅得个好差,若是又因你而误了高升,你还有脸待在我楚家,继续做这个世子妃?”
这话如一根毒针扎进李妩心口。
她可以不在乎赵氏的恶言恶语,却不能不在乎楚明诚。
毕竟,她已欠他许多。
正午暖阳一照,积雪泛着盈盈光芒,两三只灰色雀鸟在光秃秃的枝桠上蹦来跳去。
送走赵氏后,李妩就坐在榻边出神,前尘往事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李家小娘子短暂的前半生,以太子裴青玄被废为分水岭。前十五年无忧无虑、顺风顺水,之后这三年……
楚明诚待她一往情深,万分爱重,俩人赌书泼茶,琴瑟和鸣,抛去爱挑刺的婆母的不谈,小日子还算舒心。
只是半月之后的除夕宫宴……
那样盛大隆重的场合,新帝定然是在的。
想到上巳节那一瞥,李妩心口不禁发紧。
她不想见他。
哪怕宫宴盛大,他或许压根注意不到她,她内心就是说不出的抗拒。
也许,真的是她问心有愧。
不知枯坐了多久,外头响起丫鬟欢喜的禀报声:“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李妩如梦初醒,再看窗外,天色已然黯淡。
“知道了。”她淡淡应着,边从榻边起身,边定心想着,赴宴就赴宴吧,如今他为君主,她为臣妻,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便是相见,又能如何?
心下拿定主意,李妩眉眼间的凝重消散,走向门外迎接她的郎婿。
第2章
暮色沉沉,万籁俱寂的夜里只听得雪花敲打着窗棂的簌簌声。
轻纱笼罩的灯烛光线朦胧,身着亵衣的李妩坐在梳妆镜前篦发,后背忽的贴上一具温热坚实的身躯。
男人的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澡豆香气,干净清爽,他从后拥着她,如粘人的大犬般蹭着她脖间软肉:“阿妩。”
李妩被那气息弄得发痒,回首看向容貌清隽的男人,弯眸嗔笑:“别闹,头发还没梳好呢。”
楚明诚朝她伸出手:“为夫帮你。”
李妩也不推辞,成婚三年来,他待她向来细致温柔,替她描眉梳发更是常有的闺房之乐。
将手中的半月型镶珊瑚玳瑁梳递给他,她阖眸坐着,边享受身后夫婿温存,边与他说起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楚明诚梳着掌心乌黑柔顺的长发,耐心听罢妻子的话,见她闭口不提赵氏,迟疑片刻,到底还是问出声:“母亲今日来找你了。”
李妩眼底笑意淡了些,语气却不变:“嗯。”
楚明诚皱眉:“我已与她说过多次,这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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