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放下,又伸手去解她衣领时,她才有了些反应——
撩起眼帘,漆黑清冷瞳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与憎恶。
裴青玄解她衣带的动作未停,语气平淡:“你若好好吃药,不弄脏衣裳,朕也不必又替你换衣。”
仅是换衣?李妩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裴青玄并未多说,只将她的亵衣脱下,起身又从衣橱里取回一件干净整洁的亵衣。
那是件男人穿的亵衣,宽宽大大,他给她裹上:“随便穿一夜,明日再命人给你拿新的。”
说罢,他脱靴就要上床。
李妩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裴青玄脱靴动作一顿,忽的想起什么,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饮尽,又转脸看她:“可要喝水?”
骨气告诉李妩,她不该搭理他,可嘴里那带着血腥的苦药味叫她瓮声嗯了下。
裴青玄眉梢微挑,似讶异又似理当如此,倒了杯清水走来,大掌托起她的身子,又将杯口对在她唇边。
“好好喝,若是弄湿了又要换。”
男人磁沉嗓音在头顶响起,李妩眼波微动,而后就着他的手慢慢将杯中清水饮尽。
裴青玄看着她乖巧喝水的模样,沉了半夜的面部线条也缓和不少,连带着眼底神情都变得温柔缱绻:“慢些喝,别呛着。”
一杯水饮尽,李妩重新躺回床上。
裴青玄问:“还喝么?”
她没理他,裹紧被子,朝里翻了个身。
老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李妩便是典型的骨相美人,不但三庭五眼生得格外标致,就连头骨也生得优越。譬如当下,哪怕她只露个后脑勺,裴青玄都觉得她的后脑勺比旁人都生得饱满好看。
将杯盏搁回,他熄了床榻两侧的灯烛,放下幔帐上了床。
李妩被子裹得很紧,他用力扯了两下才扯开躺进,见她缩着身子要往里躲,他从后揽去,将那具温软馨香的身子捞了回来。
感受自己的背脊紧贴着男人火炉般的胸膛,李妩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尤其双腿之间下意识发酸。
“今夜不碰你。”
他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放松,高挺鼻梁埋进她的颈窝,温和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慵懒:“朕已罢朝七日,明日也该去宣政殿露面了。”
李妩听到这话,心下冷笑,窝在寝殿沉溺于男欢女爱,七日不上朝,可不就是史书里所记的昏君行径么?所幸自己只是个藏匿在后的小人物,若真是他什么美人才人的,岂不是要被史官狠狠记上一笔红颜祸水、误国妖妃,遗臭万年?
“阿妩。”他蹭了蹭她的发,好似如何都嗅不够她身上香气般:“朕从前就想过,抱着你安睡会是何种滋味……”
“食不言,寝不语。”
李妩不想听他再说起从前,语气冰冷道:“我很困了,想睡觉。”
身后之人呼吸略重,又很快平复,他于黑暗之中亲了亲她的耳垂:“今日的确叫你受累了,睡罢。”
他这样“正常”的反应叫李妩眉头微拧,但她实在太累了,今日发生的种种已叫她无力再去思考更多。她只知道,睡过去,再次睁开眼,她便能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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