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好似被巨石碾压过,剧烈疼痛朝四肢百骸席卷,叫那张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庞愈发惨白。
外间正与御医谈论病情的许太后听得动静,回身往屋内探去,看到那勉力起身摇摇欲坠的高大身影,许太后急忙上前:“躺着,快躺着!”
又示意左右宫人:“你们还愣着作甚,都是死人么!”
宫人们战战兢兢走过去:“陛下……”
裴青玄强压胸口疼痛,又抬手按了按酸胀的额心,稍微适应那阵晕眩感后,他沉眸看向面前的许太后,嗓音嘶哑:“母后,阿妩呢?”
见他刚醒来就问李妩,许太后盛满担忧的脸庞微僵了僵,眸光也复杂:“她……唉,你也别太伤心,谁也不知她竟会这般极端……”
“母后。”裴青玄打断,只睁着一双晦暗无光的狭眸盯着许太后:“她在何处?”
最后的意识里,他晕倒在太傅府。如何现在他回了紫宸宫,身上的衣袍也换了另一套,唯独不见那具尸骸。
触及自家儿子骇人沉郁的目光,许太后袖笼中的手指攥紧,而后沉下一口气,尽量平和道:“她是李家女,尸骸自然在李家。你今日突然罢朝也就算了,竟还不顾身份跑到太傅府闹那么一出!好在李太傅捂得严实,及时让文琢将你送回,不然若是走漏风声,外头的朝臣与百姓该如何说你?”
裴青玄冷道:“朕不在乎。”
许太后噎了噎,脸色不大好看:“你不在乎,可阿妩在乎、李家人也在乎!她人都死了,你就当行行好,最后给她留份体面吧!”
一个“死”字犹如毒刺,直直扎进裴青玄心口,周遭的气场都陡然变得冷戾。
若非说话之人是他生母,他定要将人拖出去砍了。
她没死。
至少,他不信她就这样死了。
“所以她的尸骸,尚在李府?”裴青玄问着,见许太后不语,撑着手臂就要起身。
许太后这才无奈开口:“是,是在李家!阿玄,我知道此事发生的太突然,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你别忘了,你是大渊的皇帝,是一国之君!你便是再喜欢她,也得讲道理。太傅是阿妩的亲生父亲,如今爱女罹难,他将阿妩的尸骸留下,在李府举办丧仪,合情合理。倒是你,你若将她的尸首带回来,没名没分的,这算怎么一回事!”
裴青玄眉心微动,沉下语调:“那具尸骸若真是阿妩,儿子自会给她名分,迎她入皇陵。”
许太后闻言,额心突突直跳,既心虚于他那句“若真是”,又惊愕于他要迎一具尸首入皇陵——真是疯了不成?!
“事到如今,你还要一错再错吗!”许太后拧着双眉,痛心疾首:“阿妩为何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了却性命,你难道不清楚?不然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吧。这样的不可理喻、这样的执拗癫狂,这叫她如何愿意与你相处?可怜她年纪轻轻,就被你活活逼入绝境。还有李太傅,他可是你的老师!你扪心自问,从你三岁启蒙伊始,他可曾有薄待过你?你倒好,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生生逼死人家女儿,害得他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裴青玄啊裴青玄,我如何生出你这么个混账!”
说到激动处,许太后扬起巴掌,想狠狠教训这个不孝逆子。
然巴掌落下时,看到那张苍白麻木的脸,忽又想起他满身是血被抬回来的惨样——
巴掌僵在空中,最后拢握成拳,恨恨地收了回来:“总之,你不要再胡闹了!无论你接不接受,阿妩已经死了!你若还有半点良心,莫要再出现在太傅面前,叫他们好好给阿妩治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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