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又很贴心地安慰沈老夫人:“您大概没力气敲鼓,我让石娘帮您敲,等到有人应声了,我们便走了。”
沈老夫人苍老的面上挤出一抹笑:“多…多谢娘子。”
她由朝露扶下温暖明亮的车厢,外头已是黑漆漆一片,衙署门也紧闭着,只亮起两个大灯笼照着门前两座石狮子,余下半个人影也瞧不见。一弯钩月高悬空中,惨白月光笼罩着这全然陌生的环境,叫人心下都生出无边的慌乱与寒意。
在李妩放下车帘的那一刻,沈老夫人的无助达到了鼎峰——
于她而言,李妩是她目前唯一的倚靠。
有钱、有奴仆、更有恩于自己,唯一所图,不过一个体面的身份。
终归儿子儿媳孙女都已惨死,留着这堆户籍也不过一堆废纸。
“娘子。”沈老夫人颤颤巍巍转过身,朝车帘里喊了一声:“娘子,老朽愿意,求你帮帮我吧。”
逶逶垂下的苍蓝色车帘后,一片静谧。
少倾,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掀开车帘一角,露出半张容色婉丽的脸庞,她眉眼微舒,轻声道:“既然如此,朝露,先扶我祖母上车吧,我与石娘交代两句。”
三日后,长安城迎来夏日第一场雷暴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击着窗棂,积水沿着碧色琉璃瓦不断流下,又在湿漉漉的地上激起小小的水花。
今日是李太傅嫡女,李妩的头七。
李府上下已换下婚礼的红绸红灯笼,换作一片凄惨的白。在这瓢泼大雨里,白幡飘摇,哭声、雨声与哀乐夹杂着,整个府邸都笼罩在浓重又压抑的悲哀里。
紫宸宫内,得知楚明诚一袭缟素去了李府,皇帝清瘦的脸庞泛起一抹冰冷不耐:“他不是在与孙家议亲,还跑去作甚?”
“怎么说,也曾为姻亲……”刘进忠弱弱说着,感受到周遭愈发冷冽的气场,咽了下口水,忙道:“不过据奴才所知,上了三炷香,李侍郎就将人请出府了,并未叫他久待。”
实则是楚明诚悲恸过度,晕倒在棺椁前,被李侍郎抬上了马车——的确是没久待。
不过这些刘进忠也不敢说,自从李娘子遇难后,陛下变得愈发沉冷多疑,连带着整个皇宫上下人人自危,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得陛下不快,丢了脑袋。
余光再瞥见上首之人,只见那张消瘦脸庞再无往日半分温和,眉眼冷厉,周身都散着寒意般,叫人望而生畏。
唉,刘进忠不禁在心头叹着,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啊。
忽的,外头传来暗影卫首领觐见声。
一番行礼后,暗影卫总算带回了新的进展:“陛下,李娘子也许真活着。属下查到,李府出事当日,李侍郎本该在刑部坐堂,午后上值时却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经调查,他那日往富春酒坊去了趟,当日傍晚,富春酒坊送至李府的除了五大坛新丰酒,还有一大缸酒糟。那缸酒糟直送去了玉照堂,说是要用作花肥。”
“属下看过富春酒坊装酒糟的缸,半人高,足以装下一具成年女子的尸骸。”暗影卫首领说着,又顿了顿:“富春酒坊的幕后东家宿晋与李侍郎素有结交,那人不但有酒坊,还有赌坊、妓馆……帮忙弄具尸首,并非难事。”
裴青玄听罢,并无诧色,只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这几日思绪冷静下来,加之再三盘问了梧桐、陈嬷嬷、韩福禄等人,期间也去慈宁宫试探过太后几次,种种不起眼的小线索串联起来,他心下基本确定这一切都是李妩的周密计划。现在暗影卫的话,只是更加佐证了这点——
那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