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边退下,边命旁的小太监打来温水热帕,伺候皇帝洗漱。
待裴青玄这边用过膳食,剃须束发,拾掇齐整后,这才踏着夜色前往永乐宫方向。
连日风雪停下,月色洒覆琉璃瓦皑皑积雪,明亮如白昼。
不多时,龙辇于永乐宫朱色大门前停下。
正红色宫灯光线朦胧,裴青玄提步下辇,仰脸望向永乐宫的匾额,烟墨色狐皮大氅笼着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时间月光、雪色、灯影交融,衬着那张墨色狐绒围裹的侧脸愈发深邃,冷白如玉。
饶是在皇帝身边伺候许久的刘进忠都看得出神,心下感慨,长安城内怕是再寻不出第二个比陛下还要俊美威严的郎君了。同样是人,三六九等也罢,就连容色都俊秀如此,老天的心眼可真是偏到没边。
思忖间,眼前墨色晃动,再次定神,那颀长身影已往门内走去。
刘进忠忙抱着拂尘,亦步亦趋跟上前。
殿宇外冷月无声,天寒地冻,寝殿内却馨香弥漫,暖意融融,再无前几日的半分血气。
裴青玄绕过透雕腊梅护屏,踏进内殿,一眼便看到床榻边静静喝着补汤的女人。
她身着亵衣,肩头虚虚披着件月白绫缎小袄,如瀑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额间戴着一条石青色折枝蒲桃纹的抹额,娇婉的脸庞明显带着血气不足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也病恹恹的,好似一朵即将枯萎凋谢的幽兰。
裴青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长指拢紧,迈步上前。
喂药的素筝听到动静,回头看来,惊诧着请安:“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裴青玄淡淡嗯了声,视线始终落在榻边之人身上,见她缓缓抬眼看向自己,心下一柔,又转脸吩咐素筝:“汤药给朕,你退下。”
素筝听令,小心翼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她面色淡淡并无什么反应,这才将汤药搁在一侧,垂首退下。
殿内没了旁人,裴青玄在榻边坐下,狭眸静静打量着李妩。
明明不过三天未见,却好似三辈子一般。
“阿妩,你现下可有好些?”他轻声问。
李妩看着他同样苍白憔悴的脸,唇瓣微动,低声道:“好些了。”
“听说你昨日就醒来了。朕本该陪着你身边的,只是……”说到自己昏迷三日的事,他神情也有些不大自在,轻咳一声:“那日你与皇儿遇险,实在叫朕忧心。”
现下再想当日那种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滋味,裴青玄仍是后怕。
被父皇贬谪、被发配北庭、甚至险些葬身狼口,都比不过三日前的惊险恐惧,他实在无法去想,若她那日真的就那般撒手人寰,他该怎么办?
还好,她没有再狠心抛下他。
“阿妩,此番真是辛苦你了。”
裴青玄去握她的手,刚碰上,那冰凉温度叫他眉头拧起:“怎的这么凉?”
李妩感受到他掌心源源不断的暖意,指尖蜷了蜷,淡声道:“御医说,气血不足,会有手脚冰凉之症。”
看着他替她搓手,又捧着送到嘴边哈气的模样,她怔了怔,莫名想起生产时出现的那场幻觉。
那一个个绚烂的光球,是她深埋于心、无比珍惜的宝藏,可最终,它们又一个个暗淡下来,就如她此刻的心境,化作一片冰冷的灰色尘埃,好似看不到前路,更寻不到一个出口。
手稍微捂得暖和些,他将她的手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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