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是一种甜蜜折磨。尝到甜头,又不能尝到更多,每回将她照顾入睡,还得去侧殿冲半时辰的冷水澡。
这夜他照着李妩的嘱咐收敛了些,之后李妩又喝了一阵回奶汤,便不再出奶,身体也恢复不少。
但她对小皇子,仍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
便是崔氏和嘉宁她们进宫相劝,也支了些招数,她与孩子相处久了,依旧觉得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勉强自己,也不去折腾孩子,全权交给奶娘们照看。
许太后知晓后,心疼孙子,隔三差五便来永乐宫探望。
李妩也不拦,由许太后自便,自个儿在寝殿或是歇息,或是做些不费神的闲事。
这般风平浪静过了些日子,及至二月,许太后又一次来永乐宫探望,却因着冰雪消融,道路湿滑,险些从轿辇上摔下来。
虽未摔伤,却把老太太吓得不轻,当日夜里就病了一场。
李妩从素筝嘴里知晓此讯,静坐许久。
当天夜里,裴青玄从慈宁宫探望回来,她放下手中书卷,轻声与他道:“把孩子送去慈宁宫养吧。”
裴青玄一身风雪寒气未褪,乍听得这话,脱氅衣的手稍顿,再次抬眼,浓眉拧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朦胧宫灯旁,李妩神色平静:“左右我也不知如何养孩子,倒不如交给会养的。这时节春寒料峭,太后也上了年纪,来回奔波,实在辛苦,若再发生什么意外,我担不起那罪过,便将孩子带去慈宁宫养吧。从此她不用记挂孙子,两头跑,我也能了却一桩心事,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将孩子交给旁人抚养,这样大的事,她的语气却如此平淡,平淡到裴青玄犹疑,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气话?
稍定心神,他将氅衣递给宫人,又屏退一干闲杂人等,大步走到李妩身旁。
“母后此番实属意外,与你并不相干,无人怪你,更无人说是你的罪过。”他挨着她坐下,看着烛光下略显红润的娇颜,嗓音不疾不徐:“你是琏儿生母,又是一宫之主,哪有将孩子交给旁人抚养的道理?”
“我虽是他生母,却无法去爱他、照顾他。”李妩垂了垂羽睫,掩下眸底黯淡怅然,红唇扯出一抹弧度:“与其这般,倒不如让爱护他的长辈抚养,最起码太后会给他很多很多的爱。在我这,他什么也得不到。”
不等裴青玄开口,她微微抬头,一双美眸是秋风落叶般枯槁寂静,一错不错盯着他:“大概如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心,无法去爱人……我试过了,试着去爱他,但还是做不到。”
就如对裴青玄,她也试图劝自己,忘记过往的不虞,就这样吧,安分踏实与他过日子,努力像从前一样,重新去爱他。
然而,还是做不到。
好似忽然就失去了爱的能力,世间一切都变得枯燥黯淡,索然无味。
有时她觉得自己就像晚秋暮色里,梧桐枯枝上挂的最后一片叶子,将落未落,但或早或晚,终有一日要凋落,归于尘泥。
只那一日,何时来到,谁也不知。
思绪回笼,李妩撑起几分精神,再次开口:“就将他送去慈宁宫吧,明早就送去。”
裴青玄面色沉郁,黑眸牢牢望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心。
良久,他才开口:“你确定?”
李妩颔首,清丽眉眼间没有半分玩笑意味:“太后宅心仁厚,慈爱和蔼,交给她抚养,我很放心。”
“不会不舍?”
“不舍……”李妩眼神轻晃,嗓音淡淡:“或许有点,但也没怎么接触,并无十分不舍。再说了,同在宫里,我若想见他,随时可去探望。”
见裴青玄还要开口,她也没了耐心,抬手按住他的唇:“我意已决,别再劝了,你就当为我身体着想,给我留个清静。”
话说到这份上,裴青玄也知再劝无用,从唇边捉下她的手,漆黑眼底犹如深渊,瞧不出任何情绪。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