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雕花窗台,裴青玄睇着一身正气的谢伯缙,忽的轻笑一声:“到底是在北庭镇守多年的大将军,威严不凡,险些连朕都吓到。”
谢伯缙抿了抿唇,面庞因着对方的调侃而闪过一抹不自在,却并未改口,仍肃着语气:“陛下,臣现下无心玩笑。”
稍顿,他又瞥过裴青玄的胸膛,眉心蹙起:“您身上的伤如何弄的?严重么?”
裴青玄眉梢挑起:“这你都看得出来?”
“战场上那么多伤残生死,见得多了,自也有了经验。”谢伯缙闷声道:“您虽已竭力掩饰,站姿还是能窥出些许端倪。”
“呵,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恒之。”
裴青玄说着,也不侧身站着了,慢慢踱步到榻边坐下:“胸口的伤是朕亲手所为,避开要害,并无大碍。”
见谢伯缙如山陵般直愣愣杵在原地,裴青玄抬了抬手指:“你也坐下。”
谢伯缙一动不动:“在陛下把话说明白前,臣不敢坐。”
“你啊。”裴青玄摇了摇头,如玉脸庞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也就仗着朕不会真拿你怎样。”
“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真不敢的话,现下就该坐下了,还至于在朕面前耍狗脾气?”裴青玄不冷不淡哼了声,又摆摆手:“行了,快坐下说,本就没什么气力,还要仰着脖子与你说话,费劲。”
虽是埋怨,却满是朋友间的随意。
看着皇帝虚弱的神色,谢伯缙终是不忍,迈步坐在长榻另一端,身板笔直,默然不语。
裴青玄知他是个面冷心热的闷葫芦,长指抚了抚袍袖绣的暗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朕不是不知巫蛊的害处,只是阿妩如今这副模样,世间唯有那蛊能救她,哪怕此举有风险,朕也愿意一试……”
“恒之,你我相识多年,你应当知晓她于朕而言,意义非凡。”裴青玄定定看着他,平静语气间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镇定与解脱:“何况,是朕害她如此。朕欠她的,该当还了。”
谢伯缙自然知道李妩对裴青玄的重要。
当年这人埋在雪地里险些丧命,奄奄一息时,嘴里喊的都是李妩的名。
那会儿自己背着他走出茫茫雪原,心里还曾有过一丝羡慕,该是如何的情意,才能叫人这般惦记?也不知自己此生可否遇上能这般挚爱的女子。
幸运的是他碰到了,且姻缘美满。不幸的是,好友的姻缘阴差阳错,落到如今唏嘘田地。
深吸一口气,谢伯缙从榻边起身:“陛下,臣有一事禀明。”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帝王,心下有过短暂犹豫,最终还是掀袍跪地,将云黛与贵妃协商之事如实禀明。末了,他深深俯首,以额叩地:“臣自知欺君之罪,罪无可赦,但还请陛下看在过往情义的份上,饶过臣的夫人,所有罪责,臣愿一力承担,哪怕是削爵枭首,臣也认罚。”
话音落下许久,榻边之人始终一言不发。
那份长久的静谧叫空气都变得焦灼般,谢伯缙心下也不由忐忑。
于私心,他大可将此事隐瞒,平安无忧。
可于公,为臣为友,若因自家夫人一念善意,而害了裴青玄,他余生良心都不得安宁。
权衡再三,他终是选择坦白,哪怕后果严重,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些年过去,你家夫人胆色倒是半分未变。”皇帝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