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纤的方法来为明绡换命,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让他藏起来,然后自己匆匆离开,去寻找父亲的母亲。
当时年纪太小,但如果现在让他选择,他会觉得一家人生死都在一处才好,起码心能有个着落。
也正因此,舒令嘉才会对明绡之事有所动容,此刻景非桐所说的话,他亦有同感。
他们都是曾经行走在风中的盲人,当未见光明时,可嗅花香,可聆风语,寂寞并不算寂寞,但有朝一日得遇天光,却又转瞬即逝,只怕是个人都要发疯吧。
而且很显然,景非桐的失去,似乎要更加痛苦和激烈。
舒令嘉突然有一点理解了对方为何要如此执着地折腾段浩延,追寻纵无心,原来……他也有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的真相。
只是景非桐这个人,当你对他不熟悉的时候,总会有种他不染红尘,无情无欲的错觉,因此很难让人把他与这样感情用事的方面联想,却没想到,他比谁都要执着。
……也是,他也有感情,也是人。
舒令嘉甚至还想再多听一些,但景非桐说到此处便停下了,沉默良久,他淡淡地叹了一声:“罢了。”
说完这两个字,那个被常人所熟悉的景非桐,似乎又回来了。
景非桐没再说话,闭目靠在躺椅上,仿佛已经入眠,舒令嘉又趴了片刻,从他腿上跳下来,离开了花厅。
系统检测任务完成,他今天这一天便赚了不少的气运值,景非桐的心魔也暂时没再出现,舒令嘉还得把明绡给送回青丘去。
景非桐没有阻拦,也没动,依旧懒洋洋地靠着。
痛快地酣饮一场,竟是难得放松,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目前为止最好的酒伴,会是一只狐狸。
又过了一会,他才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桌前。
酒壶倒了,拿起来晃晃,里面还有最后一点残酒。
“大都世间,最苦唯聚散。到得春残,看即是、开离宴。”
景非桐低吟着,提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细思别后,柳眼花须更谁剪。此怀何处逍遣——①”
醇酒倾入喉头,他笑了笑,带着些微狂放醉意,随手把玉壶掷回了那一桌几乎未动过的饭菜旁边。
景非桐的身子微晃了下,正要离开花厅,目光无意中扫过桌面,突然一凝。
他伸出手,捻起一块做成叶子形状的桂花绿豆糕,拿到自己面前打量。
这块糕点被咬下去了一半,放在方才狐狸那边的碟子里,显然是被舒令嘉吃的。
糕点本身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这满桌子的菜品,舒令嘉只吃了这么一点东西。
景非桐骤然想起来,就在今日中午,他和舒令嘉在那间酒楼中相互试探,也是点了一壶酒,一碟绿豆糕,以及另外几样小菜。
当时两人都没兴趣看菜单,东西是舒令嘉随口要的。
一人,一狐狸,竟然都爱吃这东西?
心中存了这么个念头,景非桐不禁想起了更多的事。
方才狐狸喝酒那莫名熟悉的样子,偶尔可爱又偶尔有些暴躁的小脾气,它从未和舒令嘉同时出现过,但每回出现,舒令嘉都在附近。
还有狐族少主……狐族之人甚多,为何偏偏要找一个外族人来假扮少主呢?
景非桐想过这小狐狸有可能正是出身青丘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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