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就压低了声音调侃道:“我昨天给咱们班加油的时候看见傅星徽了,真人确实比镜头里还要好看,你去拍了个电影就爱上他,也很正常。”
纪朗把下节课的教材翻出来,闻言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荣珂欢问:“你不会是变心了吧?”
纪朗摇了摇头,掐着太阳穴道:“头疼。”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
“那你休息会儿吧。”
“好。”
任课老师的脚步声伴随着上课铃声一同响起,荣珂欢突然想起来,“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刚刚文艺部的晓萌来找你,请你帮忙画一下五四青年节的海报,主色调用蓝色。”
“行,我知道了。”纪朗听完荣珂欢转述给他的细节要求,翻出了一张草稿纸,打算先打个粗略的设计底稿。
“你是不是熬夜了,看起来跟没睡醒似的。”荣珂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
纪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开始烧,他双手捂着脸,想说点什么,可这样的烦恼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最后只好道:“我没事。”
无论社会氛围是怎样的谈性色变,都无法否认性是人类的本能。
少年人第一次对自己的心上人产生情.欲时会有什么样的心理感受,大概每一个人的答案都不同。
对十七岁的纪朗来说,那是一种足以把他吞没的负罪感,似乎连多想一秒钟都是对心上人的亵渎。
与此同时,他却又好像体会到了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的心情,让他不敢面对,甚至唾弃自己,却又忍不住诱惑,纵容大脑反复思量。
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黑色水笔已经在白色的草稿纸上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形。
不着寸缕的脊背,漂亮的背沟,再往下……
耳边是老师严肃认真的讲题声,立起来的课本遮挡下的白纸上,却袒露着在世俗的教育体系里,不可以被提起和言说的欲望。
他猛地回过神来,飞快地撕下那页纸团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
“怎么了?”荣珂欢小声问。
“没事,有点走神,画得不好,我还是下课之后再画吧。”纪朗毛毛躁躁地收起桌上的东西,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又强迫自己写了半张卷子的数学题,才勉强冷静下去一些。
教育体系规训的禁忌和青春期本能的躁动碰撞在一起,让纪朗像是陷在囹圄之中,进退维谷。
下了课,荣珂欢在他旁边做手工,她最近迷上了小神龙俱乐部的《艺术创想》,桌上摆着一大瓶白乳胶,俨然要变成大艺术家。
她刚拿着糊满胶水的卫生纸要往两人中间的纸篓丢,纪朗突然拦了一下。
他盯着她手里粘粘的白乳胶,一脸警惕地递给荣珂欢一个新的垃圾袋,“你先丢这里面。”
“啊?”
纪朗深吸了一口气,跑到卫生间里拿凉水反复拍着脸,片刻的怔忪之后,他又回到废纸篓边,掐着太阳穴,望着那个被扔了一张画的废纸篓陷入了沉思。
水珠从脸上滚落下来,恰好滴到纸团上有墨迹的地方,浅浅的晕染开了一小团黑色,理智和情感反复拉扯半晌,他还是犹豫挣扎着捡回了那团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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