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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那个粘液,有送去医院……或者实验室化验过吗?”温岭西知道江耀的父母人缘很广,在各行各业都认识不少朋友,“确定是蜗牛的粘液吗?”
“没有……没有办法……”徐静娴的眼神变得茫然,她缓缓摇着头,“那个粘液很快就会干涸消失,特别是在阳光下。所以无论是用棉签擦拭,还是直接把他的衣服枕头送过去,都没有办法检验……他们什么都检测不到。”
果然,在来到精神卫生中心之前,徐静娴已经尝试过了一切办法。
温岭西想了想,又问:“那您有没有试过让他换个地方睡觉呢?比如,在干净的客房里,或者是外面的宾馆……”
“我试过了,我都试过了……”徐静娴的语速忽然变快,她不断地摇着头,慌张而惶恐地喋喋不休,“不管我让他睡在哪里,蜗牛都会来……我甚至试过整夜整夜地开着灯,陪着他,可是我每次都会撑不住睡过去……我喝咖啡冲冷水澡甚至掐自己都没有用,我每次都会睡过去……摄像机里也什么都没有……那只蜗牛是隐形的,可是它很大很大很大……”
这是很明显的精神崩溃迹象。
“江太太?江太太!”温岭西心里一跳,连忙安抚徐静娴。
他轻拍着徐静娴的肩膀,试图让她恢复平静,与此同时有些担忧地朝沙发上看了一眼。
还好,江耀已经睡着了。他没有看到母亲崩溃失控的模样。
江耀蜷缩在沙发上,那只红色的七星瓢虫从他摊开的掌心逃脱,正顺着手腕,一点点地往上爬。
不知怎么,比起徐静娴近乎癫狂的表现,小瓢虫顺着少年手臂爬行的画面,令温岭西感到更加恐怖。
他急忙走过去,想抓走那只瓢虫。
然而手指还未触及,却顿在半空。
温岭西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用纸包上,这才把七星瓢虫放回到盆栽上。
七星瓢虫欢快地爬进了泥土里。
温岭西莫名松了口气。
身后再次传来徐静娴不安而无助的声音。
“温医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
温岭西转过头,看到徐静娴已经眼眶发红。她的睫毛轻颤着,如同冰湖上一只心碎的天鹅。
温岭西沉默片刻,道:“江太太,您的丈夫最近在家吗?”
徐静娴摇了摇头:“他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了。”
温岭西拿起徐静娴面前的一次性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边给她加了点水。
尽管徐静娴到这里以来一口水都没有喝过,茶杯几乎是满的,但这个加水的行为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帮助她放松。
“那么您自己呢?我听说我们花滑省队邀请您去指导他们训练……”
“那个我已经推掉了。”徐静娴摇头。
“为什么?”温岭西问。
“因为江耀离不开我……他最近太不对劲了……”
徐静娴这样说着,又转头望向江耀,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儿子搂进怀里。
然而江耀独自在沙发上睡着了。蜷着身子,睡得很香。
徐静娴只好收回手。就这样担忧地,满怀心事地望着他。
这一切落在温岭西眼里,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出问题的不是江耀,而是徐静娴自己。
江耀当年在她眼皮底下失踪,对徐静娴这位母亲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如今尽管江耀已经回来,但徐静娴其实从未走出弄丢儿子的阴霾。
她认为儿子失踪全是自己的责任,因此她要加倍补偿儿子,加倍地对儿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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