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饥饿难耐,等不及拿碗盛粥。多等等,总会有人吃腻了我的红薯饼,去舀你那米汤解腻的。”
裴凉笑了笑:“魏掌柜,我已说过你的性命掌握在外面的百姓手里,怎的还对此局如此敷衍?”
“对于魏掌柜的不惧生死,裴凉万分佩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映舒冷笑:“你没看见外面——”
话未落音,就看到外面一众百姓面色痛苦,拼命捶自己的胸口。
好半天咽了下去,却不去拿那糕点了,而是慌忙的去端已经盛好的粥。
一口下去,米香混合红薯清香的米汤暖过四肢百骸,噎在喉咙里难以下咽的糕点一下子就滑下去了。
温度也将将好,不烫不冷,能让人大口咽下,又没有冷了失去香味。
一时间众人眼前一亮,与那做得精贵的红薯糕不同,红薯粥他们倒也不陌生。
但与记忆力寡淡稀粥的味道却全然不同,那米粒颗颗粘稠饱满,没有过熟裂开而口感稀松,也没有过硬难以下咽。
粒粒分明却入口即化,有老农看出来,那也不是贵人们吃的品相珍贵的大米,便是他们平时种出来的白米而已,却是将每一粒稻米的浓香精华尽数逼出。
那味道却仿似让他们回到已然记忆久远的太平年间,风调雨顺之年,扛着锄头经过稻香满布的田野。
有不少人都是就哭了,滚烫热泪滴入土陶碗中。
“俺,俺想回家种地。”
“俺也是。”
“等来年收了米,也这样煮一锅浓稠的红薯粥。”
魏映舒脸色煞白,眼里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只不过是普通的红薯粥而已。”
她全程注意裴凉的做法了,没有加任何珍贵之料,仅仅是大米和红薯而已。这等倒掉都没人吃的粗贱之物,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的糕点?
却听裴凉的声音传来:“红薯难咽,糯米也难咽,你是不是当这些被你们饿了好些天的百姓,是你当初那些费心讨好的高门显贵?”
“吃个两口大小的糕点也要细品慢咽?”
饿极的人自然抓到什么都是狼吞虎咽,尤其这些人食不果腹,有了上顿没下顿,拼命塞食物简直成了行为本能。
但红薯和糯米多噎人?这般急吞猛咽,不噎着人才怪。
且那些精细烹制的风味,实际上在场百姓根本没那心思细品,魏映舒一桌甜品美则美矣,却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而裴凉的红薯粥,里面的红薯切得细碎,粥熬的稠稀适宜,是囫囵吞下也不会妨碍,又能品味那其中滋味的东西。
以前隋厨就说过,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显厨子能耐,将至简之物烹制成人间美味,那才算真正大有所成。
一开始大伙儿被颜色鲜亮,看起来扎实的糕点吸引理所当然,但被噎了之后,便知道那物虽则金贵,却不是他们此时好入口的。
谁料那平平无奇的粥,入口却是让人感觉否极泰来,劫后余生的幸福。
再佐以肉糜和泡豆角炒的小菜,不多时,那好几大桶的红薯粥便见了底。
吃饱后的众人脸上恢复了鲜活之色,对唇齿的留香回味不已。
师飞羽笑道:“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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