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倚仗,又不得人心,且不说女子执政本就艰难,哪怕是一个男子,似你这般处境,也同样不会成功。”
珺阳的失败,有一部分是她女子缘故,但终归到底,还是其能力不足。
珺阳脸上血色刹那间褪尽,她失声打断苏韶棠:
“闭嘴!”
她一心觉得是女子身份拖累了她,但苏韶棠的一番话揭开了她的遮羞布,让她再无法寻借口。
苏韶棠被斥了一番,恼了恼眉,叫她来的是珺阳,问她的话也是珺阳,最终还不许人说实话。
惯得她臭毛病!
苏韶棠冷下了一张脸:
“公主要是寻我就为了这个问题,答案我已经给你了,若无旁事,我就先告辞了。”
这里毕竟是牢房,味道难闻,苏韶棠说完,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
在她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珺阳公主的哑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同样的问题,她问了两遍。
苏韶棠狐疑地回头,她忽然觉得有点弄不懂珺阳了,这也许就是她们最后一面,苏韶棠默了默,还是道: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从不觉得可笑。”
她话音甫落后,身后久久无声,苏韶棠也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牢房中。
而她离开后,珺阳跌落在地面上,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囚服顿时染上尘土,她失神地看着前面空地。
在这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又迎来一位探监的人。
来人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在牢房中,珺阳也被惊动,回神抬眸。
他身穿月白色衣裳,是由上等的云锦制成,袖口和衣领用金线滚边,腰封坠玉,玉佩只看成色,就知是极品羊脂玉。
这一身哪怕抵不上刚才苏韶棠的行头,也相差无几了。
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珺阳再往上看,裴时愠那张挂着似笑非笑的脸就露了出来。
近来裴时愠在京城横行,大理寺拦不住他,边城要靠镇北军拦住匈奴,在知道他会返回边城时,京城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津内忧外患,没谁想让边城破防。
裴时愠抬了抬手,很快有人搬来一张椅子,裴时愠慢悠悠地坐下,看见珺阳公主浑身狼狈,轻啧了声:
“你这先是唤来安伯侯夫人,后又要见我,是要做什么?”
他一手托腮摩挲脸侧,有点好奇不解:“侯夫人惯来好性子,这是说了什么,能叫你失魂落魄至此?”
珺阳公主没回答他的问题,她见到裴时愠后,终于回神,撑着身子坐起来,脊背挺直,仿若还是那个尊贵无比的珺阳公主。
她直直看向裴时愠,说出自己的目的:
“救我出去。”
裴时愠笑了,是真的笑,他甚至弯了弯腰,最后抬起头,惊叹地轻嘶了声:
“凭什么?”
裴时愠真心纳闷:“难道凭你是我的未婚妻?”
见到珺阳嫌弃的皱眉,裴时愠挑眉:
“旁人不知,你我二人是从未将这道婚约放在心上过,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珺阳扯了扯唇角,目光冷沉:“镇北侯府一众人的尸首,是我下令看护,不然凭借乱葬岗的环境和你返京的速度,你又如何能够替他们干干净净地敛尸,怕不是早就野狗叼了去。”
裴时愠唇角的笑渐淡:
“倒的确是大恩。”
珺阳冷声道:“我父皇下令株连镇北侯府,但我却不欠你,此恩,我要你救我出去,从此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不论伦理,她亲手杀了崇安帝,按理说,她甚至替裴时愠报了血海深仇。
裴时愠眯了眯眼眸,须臾,他勾唇笑,好奇道:
“你现在声名狼藉,哪怕我救你出了这牢狱,你又能如何?”
背上弑君杀父的罪名,珺阳无论身在何处,都无安身之地,甚至,她根本无所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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