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他已经做了四天多，等到回去以后, 多捐点钱过来, 院里的人肯定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高兴。
对孤儿院而言别的都是虚的, 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孤儿院连继续经营下去都难，也就谈不上什么义工不义工的问题。
他没把最初的约定当回事，心里只盘算着如何挽回孟饮冰。
辗转反侧大半夜，一直到凌晨四点多，谢潜之才勉强睡着。
稍微眯瞪了一会儿，他就惊醒过来，撑着昏昏沉沉的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到六点半。
谢潜之四肢发沉，关节像是生锈的齿轮，心脏跳得很沉又很快，像要从喉咙里冲出来一样，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他坐在床上缓了缓，也没了睡意，起来洗了把脸，就准备离开福利院。
出门时，他遇到了正在院子里忙碌的老院长，勉强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这位在孤儿院工作多年的老院长神色冷淡：“准备走了？”
谢潜之点了点头。
老院长一点都不意外对方提前离开，客套地说了声注意安全，就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谢潜之反而有些尴尬和心虚，低声解释道：“工作室出了点问题，合伙人要撤资，我需要赶回去处理。”
“原来是这样。”老院长略有些浑浊的眼睛还是那么平静，落在谢潜之身上的目光却让谢潜之有种被洞悉的感觉，“你们年轻人自己创业是不容易。”
谢潜之喉咙发紧，好像心思被摊在阳光底下一样，莫名的狼狈。
“实在是事发突然，等我处理完工作室的事情，就和小孟一起回来给院里帮忙。”谢潜之努力维持平静，向她保证。
老院长终于笑了下，那个笑容很平常，却让谢潜之后背一阵发凉。
“小孟也要回来？那感情好。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以前照顾过你们的阿姨们都很想念他。”
这句话听起来很普通，像是正常的拉家常，可谢潜之听得头皮发麻，胡乱答应两句，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个眼睛不太好的小姑娘听到谢潜之的脚步声远去，从儿童宿舍的窗户探出头来，面孔对着老院长所在的方向，满脸都是好奇。
“院长奶奶，你不喜欢这个哥哥吗？”她问。
老院长神情慈爱：“橙橙喜欢这个哥哥吗？”
小女孩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了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哥哥。我感觉这个哥哥也不喜欢我们，他对弟弟妹妹们，就像对我们活动课玩的那些娃娃和彩色铅笔一样。”
老院长挤出一声低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橙橙真聪明。既然这个哥哥不喜欢你们，你们也不要喜欢这个哥哥。”
“嗯！”小姑娘重重点头，“那，院长奶奶也不喜欢这个哥哥，是因为这个哥哥不喜欢院长奶奶吗？”
“我啊——”老院长目光悠远，“我只是觉得，做人要有底线。当年我教导孩子们不要放过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机会，也教导孩子们要学会做人，人和畜牲的不同就在于人会思考，人有道德底线，但这些年看下来，有的孩子只学会了前一点。”
小姑娘有些听不懂，茫然地看着老院长。
老院长笑起来：“十多年前的我还是太心软，总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孩子。但有些人啊，天生就不值得同情。那位年轻的老板说得对，既然有机会纠正错误，也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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