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下未缝好的袖边急急地往他手指上缠,无论如何,再说不出责备之言。
倒是公仪戾,包扎好了才反应过来随身携带的尖刀暴露了,耳朵一红,悻悻地将其放回腿侧。
文卿见状,却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殿下,微臣饿了,想吃些点心,我们一人一半可好?”
“……好。”
春阳适时打开食盒,文卿拿出一枚枣泥糕,指尖轻掰,表面的酥皮掉了些在裙裳上,公仪戾伸手替文卿拍了拍,掌心沾了饼渣,闻起来格外地香。
但要文卿吃了,他才敢吃。
冷宫的吃食是太监们送来的,有时很早,有时很晚,要么饭菜早已冷了,要么都饥肠辘辘了也不见米粒,省些食材是很艰难的事,只有遇上皇室庆典的时候才能得些寒酸的奖赏。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这两年皇帝和亲王们都不再将冷宫这两位放在眼里,但前些年派去华英殿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不在少数。
“过于甜了。”
文卿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
公仪戾却没接文卿递过来的另一半枣泥糕,而是凑上去嗷呜一下咬住了文卿刚刚咬过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眸亮亮的,盯着文卿不说话,试图蒙混过关。
文卿没想到公仪戾戒备心这么重。
一枚点心,分成两半,他若真有心害他,又何必如此麻烦?
“好吃!”
公仪戾很想再吃一口,却又不敢吃另一半,文卿暗叹一声,将手上咬过的递给他:“殿下如此防我,却又不嫌我咬过的地方有药苦味,当真奇怪。”
公仪戾两腮鼓鼓,听了这话,眼眶倏然红了,含混道:“先生……”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文卿轻声训他,“殿下吃完这块,剩下的便都带回去,让英嫔娘娘用银针试试罢。”
“阿昭不是这个意思……”
文卿摆摆手,转言道:“殿下最近不是在学书字么?春阳,去学士院拿些纸笔来。微臣看看殿下学得如何。”
“是。”
春阳走后,竹林深处便只剩他们两人。公仪戾手上还捏着枣泥糕,却不再吃了。
夜风扬起雪尘,文卿又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慢慢泛起不自然的红,心口随着咳嗽声一抽一抽地疼。
公仪戾被吓了一跳,连忙把糕点放进食盒,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手,绕到轮椅边上,小心翼翼地把生病的先生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还太小,不够宽厚,也不够有力,没法替谁遮风挡雨,但好在颇为温暖,如同雏鸟微不足道的翼蔽。
文卿失力地靠在他单薄瘦弱的肩膀上,目光有些涣散,艰难地平复着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们是同病相怜。
“先生是不是病了?我娘亲会治病,让娘亲给先生看看好不好?”
公仪戾的声音还很清脆稚嫩,紧张地询问着,听上去有种近乎蠢笨的天真。
这病若是那么容易治好,前世公仪峻也不会杀那么多太医。公仪峻嗜杀成性,太医医术平庸只是一个由头,哪怕寻遍天底下最好的药师都治不好他的病,又何苦为难太医呢。
“殿下离微臣这样近……不怕染病吗?”
在殿试之前,宫里的太医就先为他诊治过,确认只是病弱气虚,并不传染,后才方能得钦点状元和公仪峻之师。
这般想来,公仪戾虽年幼,但自小在冷宫长大,未必不懂其中利害关系,更何况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如今这般抱着他,大抵也是因为早已推测到他的病并不传染罢了。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阿昭怕,可是先生看起来很难受。”公仪戾替他拢了拢鹤氅,担忧道,“如何才能让先生舒服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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