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虽晴朗,但风还是冷的,再披件鹤氅吧,免得着凉。”
“多谢。”
“……”
公仪戾眼神黯了黯,推着文卿出去。
青石板路干燥而平坦,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绿草如茵,柳枝飘摇。
文卿伸手,接住了浮动在半空中的柳絮。
春色下,他仰起来的容颜似乎正微微散发着莹白的光,半阖的眼睑处那一点朱砂夺魂摄魄,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身如柳絮,命若浮萍,他总觉得这八个字是对他最合适的写照,重来一世,一切却改变了。
还能这样穿梭在春光烂漫的园林里,身边重要的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对于前世的他来说简直是痴人说梦。
公仪戾不知从哪儿折来一朵鸢尾,轻轻压在他的耳畔,顺着长发抚下来,少年郎在阳光下恣意地笑着,春风吹起他如瀑的长发,笑声飘散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面容在光晕下闪烁。
文卿微微有些失神。
“去荡秋千咯!”
公仪戾跑过来将他从轮椅上抱起,边跑边转了个圈,文濯兰在远处看得胆战心惊,却见他手中抱得很紧,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路笑着往柳堤边跑去。
“慢点……”
文卿双腿安静地垂着,双手却下意识抱紧了公仪戾的脖子,神色难得有片刻的慌乱,耳边的鸢尾把向来清冷的面容衬得多了几分秾丽,望向公仪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情绪。
如果公仪戾此刻能注意到的话,也许就舍不得离京征战那么多年了。
……
那秋千与其说是秋千,不如说是一个简易的美人榻,文卿正好奇公仪戾怎么让双腿残疾的他像常人一样荡秋千,便看见柳树上垂挂下来的船状坐具,木板上有软锦铺着,木板下有层层丝网兜着底。
文卿从来没玩过这个,双手紧紧攥着陌生的绳索,公仪戾推一次,他便回头望他一次,意思是好了吗,他想下来了。
公仪戾却以为是推得太轻,先生不满足了。
“啊!”
文卿攥紧两边的绳,秋千到了新的高度,喉中的惊呼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似乎是觉得失态,又生生咽下去了。
“先生,别怕,睁开眼睛,看看高处的风景,和平时很不一样哦。”
柳堤旁边,还种着一片繁茂的梨林,清风习习,捎来阵阵清香,如雪的白梨花瓣落在文卿身上,春光透过树梢,层层叠叠的裳摆在高处被吹起,仿佛在风中流动。
文卿慢慢地放松下来。
他好像终于忘记了诏狱里朽烂腐臭的空气,忘记了一望无际的冰冷的黑夜,将自己沉溺在温暖的春日里。
晶莹的泪水从眼尾淌落,林间有鸟雀在飞,翅膀振动的声音和衣裳翻动的声音奇异地吻合着。
公仪戾也真心笑了起来。
不远处,英嫔和文濯兰正站在烟汀亭的花丛后望着这边,文濯兰得意地摊了摊手,小声道:“我说吧,姐姐还不信,阿昭跟在晏清身边很开心的。”
英嫔点点头,突然拿出绣帕,遮住眉眼,不住地拭起泪来。
文濯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会儿,不确定道:“姐姐,你在伤心吗?”
她真不觉得孟如英是容易掉眼泪的性子,今日之事也不是什么伤心事,怎么还哭了呢?
“我的阿昭,活得太辛苦了……”
从小跟她在冷宫长大,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硬生生熬过几次伤病,奇迹般地没落下病根,来到状元府掏心掏肺七年,好不容易在文晏清身边占得一席之地,眼看就要安稳下来了,不久又要离开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才十五岁,便不得不熟读兵书将法,深谙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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