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
从皇宫到京畿北衙, 出宫门经过长杨道, 临街的百姓夹道而歌, 公仪戾骑马行于队列之首, 象征着平安吉祥的万福花满街散落。
“公子,外面好热闹啊。”
春阳探出头,与守在房门口的文念恩对视一眼,悻悻地缩回了脑袋。
文卿正清点着太元街收上来的银票,一边对账一边道:“今日三皇子去北衙署适应战场,许是正巧经过这边罢。”
春阳吃了一惊:“公子不去看看吗?”
“有什么可看的。”文卿将一沓沓银票放进檀木盒中收好,打开书案墙边的暗匣, 匣中数十个檀木盒整整齐齐地码着, 只是左上角缺了一个, 再凑一个正好。
“公子……该不会是怕……多看两眼就舍不得了吧?”
文卿整理木盒的动作顿了顿。
“随意揣测家主的心思是大忌, 春阳, 是不是我最近太好说话了?”
春阳愣了愣, 连忙跪下来:“公子恕罪!”
“三皇子和状元府不曾有过任何交集,我长居府上,不曾到过京畿之地,连三皇子是谁都不认识,又何来舍不得一说?”
“是,奴才知错。”
“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待着。”
想起北漠军饷空缺,文卿头疼不已。
他从未妄想过把公仪戾留在身边,公仪戾没有母族势力支持,想要夺嫡就必须去沙场征伐建功立业。
大夏到了穷途末路,国力日益衰微,国库一年比一年空虚,前世匈奴趁着崇明帝驾崩国丧期间攻入京城,国之将倾,公仪戾领兵左右神策营浴血奋战,那一仗打得极其艰难,神策营元气大伤,京城更是死伤无数,南境勤王之师全军覆没。
文卿从七年前便开始派人经管太元街的铺子,如今太元街和东、南两市基本上所有的铺子都挂着昭氏之匾,实际上是文卿手中的财产,每月净收入三万余两白银,这么些年攒了差不多三百万两银票,可战场上白银如流水,这三百万两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了这一年。
他本意是想留到三年后的京畿之战作为神策营和南境勤王军的军费开支,无论如何都很丰裕,可如今提前三年出征,还去的是那么艰苦的地方,花销自然大了百倍不止。
从哪儿找这么多钱来补上呢……
文卿撑着头,拿过吏部呈上来的花名册,翻开两页,目光流连在几个转运使的名字上。
“十二。”
棂花窗外忽然飞下来一个人影:“属下在。”
“陕州水陆转运使陆德安、江淮转运使裴念之、山南西道盐铁转运使钟斯年,这三个人,查查底细。”
“是。”
“无关痛痒的情报就无需再传了,我要可以抄家的线索。”
“是,文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文卿将毛笔轻置于砚台之上,梨花木碰着青瓷,发出微沉的声响。
“……没有了。”
“属下告退。”
等窗外人影消失不见,文卿才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后悔。
但也只是后悔片刻而已。
为了夺嫡大业,为了报仇雪恨,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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