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甚至不惜用炮火将这里夷为平地也要夺下它。
老牧没了。
尸体被埋在倒塌的墙体下,和他最宝贝的机枪在一起,陈今挖到双手都是血才挖出来。
云峰被送到后方医院了,离开之前,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还在跟陈今吹牛:“操他娘的,老子炸了辆坦克,比开坦克还牛……”
“是、是……你可牛逼坏了。”陈今声音颤抖着应和,一边按着云峰腹部的伤口,配合医务兵包扎,手掌很快被鲜血染红了。
云峰浑身都是创口,很有可能在路上就流光了血,能活着撑到医院的概率几乎为零,医务兵甚至委婉地劝说,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医疗资源。
但陈今不答应,他掏出了枪,拎着医务兵的衣领,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少废话,我说他死不了!”
他知道自己这副德性很不理智,连长看到了肯定要军法处置他,但他控制不了,他没法看着云峰这样一个……他以为怎么都死不了的疯子,在他眼前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其实在很多个类似的瞬间,陈今都想过,如果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这晚的月光特别亮,落在陈今身上,甚至有余裕在废墟中投下一道弓着背的、孤零零的影子。陈今从兜里掏出从云峰那儿顺过来的半包烟,挨个数了一遍,又塞回兜里。
给云峰包扎伤口时,他想点根烟让云峰抽一口,但是没找到打火机,只能作罢。他当时想着,这烟就给云峰那小子留着,等他养好伤回来了再抽,反正也不差那么一口……
楼下传来连长的声音,“陈今!你小子爬那么高干什么!”
陈今抹了一把脸,起身答到,跑到楼下,将擦干净的名牌都交给了连长。
部队占领了小镇,就地驻扎调整,后续准备将营指挥部向前移到这里,士兵们燃起火把清理战场。陈今接下了连长交代的任务,带着几个新补充进来的士兵去小镇旁边的林子里巡逻。
陈今背着枪走向树林时,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城镇里那一片火把的光。
跟在后面的新兵见他停下了,纷纷紧张地环顾四周,问他:“怎么了,前辈?”
跳动的火光映在陈今眸子里,彷佛一个回放着的微缩战场,子弹呼啸着,炮火怒吼着,吞没他和他的战友。
“没什么,听错了,还以为有人叫我。”
他按了按干涩的双眼,面无表情地转回去,朝新兵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前进。
……
踏上回家的火车之前,陈今也和其他战友一样,换上了新的军装,希望以最好的面貌回到祖国。军装笔挺,军靴锃亮,就像他们初初来到这里时一样。
但陈今知道,不一样了。
他的战友永远地留在了异乡的土地上,他无法做到忘记他们,一身轻松地活着。
半年前,他在一次空降作战中立了功,那时他高兴地委托记者,帮他把勋章带回去送给弟弟,希望弟弟也能为他感到骄傲。
但现在他只想,永远不要戴上那些所谓的英雄头衔。
他是英雄吗?
他不是。他只是碰巧活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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