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俯身在地,既有激动又有忐忑,更有不少恐惧,唯恐错失天赐的机会,后半生都将悔恨不已。
好在商人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郅玄并未在意他之前的恍惚,也没认为他无礼,而是绕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无论在西都城还是郅地,郅玄从未和商人正面接触过。不管做买卖还是打探消息,都是由府令代为执行。
看着面前的商人,郅玄发现对方的衣着打扮很有特色。
麻布制成的长袍穿在身上略显得臃肿,里面应该夹着兽皮。腰带也是麻布制成,和衣领袖口一样,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长袍下摆很短,边缘仅覆盖半截小腿,和氏族国人的袍服区别很大,类似庶人的服饰。
头发束成髻,歪向一侧,同样用麻布固定,没有发簪。
观他全身,脸、脖颈和双手都很干净,这让郅玄生出几分好感。
狐商趴在地上,许久没听到郅玄的声音,心中更加忐忑。额头冒汗,却不是因为帐内温度高,实在是心中害怕。
终于,郅玄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起来。”
狐商如蒙大赦,深吸一口气,小心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不敢看郅玄一眼。目光所及,仅能看到摆在帐中的桌案,以及放在案上的竹简。
“你求见我,所为何事?”郅玄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他不需要用语言和手段让对方惧怕。彼此的身份摆在这里,商人不敢有假话。
唯一的不确定,商人是不是西都城所派。转念又一想,西都城并不知道他的出发日期,也不知道他会在中途遇到牦牛,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
听到郅玄问话,狐商终于抬起头,看到覆在案上的一截袖摆,以及在黑绢衬托下,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顿时心如擂鼓,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在他面前的果然是西原国公子,不是做梦。
“禀公子,仆有百辆大车,还能召集附近商队,助公子运送牦牛。”狐商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等待郅玄回答。
“果真?”郅玄道。
“不敢虚言。”狐商声音坚定。
“你要交换什么?金,绢,粮还是其他?”郅玄问道。对方主动要求帮忙,只要身份没问题,就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作为回报,他不介意多给一些报酬。
不料想,狐商竟然什么都不要,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口中道:“仆愿为公子牛马,为公子驱使!”
道出这番话,狐商额头触地,只盼郅玄能接受自己的投靠。
在当世人眼中,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异想天开。除了用奴仆组建商队胡作非为的南幽侯,尚未听说哪位大氏族会收商人为门客,遑论是一国公子。
可他还是要赌上一赌。
如果赌赢,就能带领家族走上不同的道路,找回祖先丢失的荣耀。如果赌输了,也是他命该如此,至少争取过,后半生不会遗憾。
见对方的样子不似作伪,郅玄考虑片刻,答应了商人的恳求。
就目前而言,他的确需要帮忙。假使商人另有所图也无妨,以他今时的实力,捏死一个心怀叵测的商人等同于捏死一只蚂蚁,丝毫不费力。
思及此,郅玄不由得垂下眼帘。
他的思考方式和行为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难言究竟是不是好事。
“谢公子!”
确定郅玄接受自己的投奔,狐商喜出望外,强行压制喜悦才没有当场失态。
走出大帐后,他迅速着手安排,命人将车上的货物统统卸下,重要的尽量堆到一起,不重要的直接丢掉,将空出来的大车全部交给郅玄麾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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