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霸离开后,粟虎等人闻讯前来,都是面有急色。
“东梁侯薨,中都城恐会插手。”范绪道。
帐中之人都知郅玄计划,如果事情顺利,攻占的土地不必归还,人口、良田和牛羊都将内部消化。
但这有个前提,东都城不能生变。
东梁侯突然服毒,眼看活不成,事情变得棘手。
诸侯临终上表不能拦截,表书内容不能私窥,这令郅玄十分被动。以东梁侯的性格作风,会在上表中写些什么,不用想就知道。
如果中都城趁机插手,事情会变得很难处理。
“君上,是否派人入城?”羊皓开口道。他所谓的派人入城绝不是问候。必要地话,他不介意派出死士,只要能解面前危局。
“不必。”郅玄摇头,单手搭在案上,一下接一下敲击手指,声音逐渐变得规律,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这份表书送不出,无需诸君动手。”
粟虎等人面露疑惑,不解郅玄为何如此断言。
郅玄冷笑一声,世子霸回城,注定东梁侯计划落空。
如羊皓所言,此人能屈能伸,行事完全没有底线。之前发生在大帐中的事,郅玄不打算告知旁人,以免横生枝节。通过这件事,他彻底摸清了世子霸的性情。
为能达成目的,此人可以不择手段。
表面清风朗月,翩翩佳公子,背地里却能卑躬屈膝,不在乎任何颜面。
想起世子霸言行,郅玄不由得皱紧眉心,厌恶和警惕交织攀升,表情随之发生变化。落在粟虎等人眼中,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满心费解。
只是厌恶归厌恶,想要彻底消化拿下的土地,郅玄不能动世子霸,还要设法让他上位。
东梁侯气数已尽,如风中秉烛,随时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两国暂时休战,战后安排刚刚开始。西原国要吞下全部战利品,必须有东梁国配合,否则事情会陷入扯皮,比战场交锋还要麻烦。
东梁侯不死,东梁氏族为避免遭到报复,必然会有所取舍,方便郅玄的计划执行。
不想东梁侯服毒,命不久矣。继任者就变得十分重要。如果新一任国君不愿合作,想方设法进行阻挠,东梁氏族难免摇摆。
已经死了一任国君,短期内再死一个,不管是不是郅玄动手,他都难辞其咎。黑锅扣下来,对他本人和西原国的名声极其不利。
一旦为千夫所指,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都将白费。
没人会记得这场国战的起因,只会认定郅玄狂傲暴虐,肆意践踏氏族尊严,对他国国君想杀就杀,血亲也不例外。
西原国的确强大,却没强到能无视中都城和天下诸侯。或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但不是现在。
郅玄的担心也是卿大夫们所想。
君臣在帐中商议,不忘派人前往城内。但不是羊皓的死士,而是一名中大夫,携郅玄旨意前去探望东梁侯。
“军中有医,擅解毒。”
打着这样的名号,中大夫一路畅行无阻,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抵达国君府,立即被恭敬迎入府内。
彼时,东梁侯陷入弥留之际,强撑着发下口谕,命人携表书前往中都城,尽速呈于人王。
史官守在室内,忠实记录东梁侯的每一句话。
世子霸赶到时,表书尚未送出,被他当面拦截。
“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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