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静静腾空着数不清的红伞。
由于数目众多,他终于看清每把红伞之所以腾空是因为一根根细细的头发从伞面钻出,吊在天花板,支撑着伞面。
他回头,见黑发已经铺满楼道和天花板,像藤蔓似的见洞就钻,甚至揉搓成一小团,重重砸破铁门上的小窗户然后爬了进去,不多时便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哀嚎。
那哀嚎不过一两秒,很快戛然而止。
可以想象里面的怪物一边反抗一边张嘴,却被塞进一嘴的头发的场面。
岑今脑门全是细密的汗珠,右边是凶残的头发,前方是数不尽的红伞,左边的中前门却有十几名雇佣兵把守,哪边都是刀山火海。
又到了抉择的时候……还是赌一把!
俗语否极泰来,反正运气烂到底,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
岑今飞速浏览前方楼道里密集的红伞,确定没有霍小亭的身影,便转身面向排山倒海而来的黑发,一边前冲一边抽出背后的红伞,与海浪似的黑发相撞的同时,‘噌’地打开红伞,伞面将黑发里落下的黑血和碎肉遮挡,造出一小片平静安好的小世界。
而当黑发吞没了岑今身影之后,楼道在顷刻间恢复安静,密集的红伞齐齐消失,只有黑色铁门门缝下渗出的血水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两名雇佣兵戴着防毒面罩和强光灯走来,检查一番后,对地面渗出的血水和房间里消失的怪物习以为常,又去检查电梯,只看到角落里安静躺着的红伞。
一名雇佣兵甲说:“听说五楼李小姐丢了一把她妈妈亲手做的红伞,是不是这把?”
另一名雇佣兵乙说:“应该是。”
甲雇佣兵嘿嘿笑:“要不捡回去送大小姐,说不定能够得到她的青睐,跟她坠入爱河,让你当李振中的乘龙快婿。照他们那身怪病和做的缺德事,估计年末全死光。到时你就是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平白拿到一大笔遗产。”
乙雇佣兵说:“有这好事你怎么不自己上?哼,李振中是变态,他女儿好不到哪去,神神叨叨,妈的一群神经病。年末拿到钱,我就不干了。”
甲雇佣兵:“你傻?酬金那么高,居然不干。”
乙雇佣兵语气阴沉:“再干什么,我他老子就疯了!成天阴气沉沉,楼上那群姓李的,没有一个正常,楼下圈养的怪物一个比一个恐怖,我做梦都梦见它们破开铁门跑出来吃掉我们。”
说到这里,甲雇佣兵沉默,心有戚戚焉。
他们是穷凶极恶、刀口舔血的坏人,无论面对多么道德沦丧的反社会、恐怖场面都能面不改色满足雇主要求,但老楼发生的一切不断突破他们的想象,击垮他们的心理,让他们感到死亡的恐惧,因而萌生退缩之心。
“别说了,先把那群警察打发走。”
“雇主发话,如果天亮前还赖着不走,干脆扔进六楼,去当‘观音母’。”
“李振中不怕警察端他老巢?”
“他说不怕,实验快成了。”
“李振中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鬼知道。反人类就对了。”
两人检查完电梯,回到东南门相连的楼道,看那道堵住两门互通的楼道还锁着,便安心回会客厅,丝毫没发现头顶天花板密密并排合拢的大雨伞。
伞面新鲜,红得刺目。
***
岑今撑着红伞,穿过漫长的黑发铸成的路,钻出黑发墙,诧异地看着笼罩在淡红色月光里的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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