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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当上三年兵,眼里老母猪也能赛天仙么?周子舒觉得温客行的状态和那个差不多,不过恐怕这位兄台感兴趣的是老公猪。
这日他独自上了一家酒楼,挑了个靠着窗户的座位,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黄酒,一边晒太阳一边慢吞吞地喝。
温客行一走进去,就看见了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周子舒的背影很特别,那许多人中,他总是能一眼辨认出来。
周子舒的后背并不总是挺直的,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懒洋洋的弓起一个无伤大雅的弧度,姿势看起来特别舒服,温客行总觉得他好像心里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只看着,就觉得心里特别安静闲适。
他的脚步便情不自禁地顿了一下,表情空白,眼神空洞地盯着周子舒那闲适的背影看了一会,心里忽然升起某种特别的滋味——特别不是滋味。
觉得就像是那人正在用这种无声的姿态,嘲笑着他这明明为各种事奔波、心里压着各种事的人,还非要装出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的。
周絮——他想,人如浮萍,身如柳絮。
苍茫世道,三山六水,什么样的人能决然一身,满不在乎地踽踽独行与天地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着急呢?
却又不是淡漠——他有喜怒哀乐,可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闪便过去,眨眼之后,好像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客行深深地吸了口气,垂下眼睛,片刻,脸上重新露出那种看了就让人想拍扁的笑容,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在周子舒对面坐定,一点也不客气地自己拿了个杯子,从周子舒手里抢过酒壶,满上一杯,浅啜一口,评价道:“这酒,也就算能将就凑合。”
周子舒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叫道:“小二,换壶好酒,招牌菜再来两个,账算在他身上。”
温客行无言地看着他,周子舒轻轻笑了一下,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铁公鸡,连一口酒都不愿意请他,还特意解释道:“你还欠我三两银子来着,早还清了没利息,合算。”
温客行沉默半晌,只能道:“……多谢。”
周子舒半眯着眼睛笑道:“温兄不用客气。”
温客行看着他那副样子,就忽然特别想找茬调戏调戏他,正这当,周子舒背对着的酒楼门口,忽然有人说道:“我们先在此歇歇脚,用些吃食,下午再去拜会高兄。”
然后另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接道:“是,全凭伯父安排。”
温客行就看到了颇为戏剧性的一幕,他那刚刚还清醒无比、提醒他要算利息的债主,忽然晃了晃,“啪叽”一下“醉”倒在桌子上了,手指头还捏着酒杯不放,脸贴着桌子,面朝窗外,像是挣扎着想起来,又像是怎么都起不来,还瓮声瓮气地来了一句:“没醉……还能再喝一壶……”
周子舒和张成岭走那一路,温客行和顾湘是在后边跟着的,所以虽然周子舒察觉得到,张成岭却并不知情,他那时心神皆伤,无暇他顾,虽在破庙见过温客行一面,却并没有什么印象了。
而周子舒这么一趴,正好张成岭和赵敬等人路过的时候没看见他的样子,也没多加留心,径直路过他们,就上了二楼雅间。
他们上去以后,正巧店小二来端菜上酒,一眼看见,还颇为惊异地问道:“这为客官刚刚不是还挺清醒的么,这么快就醉……”
他还没来得及惊异完,就看见周子舒又没事人似的坐起来了,看都不看下酒菜一眼,便身不动膀不摇地将酒壶接过去了。
店小二目瞪口呆,周子舒挥挥手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没醉,还能再喝一壶么,我从来不说没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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