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游淼吩咐道:“你带路陪我爹到园子里走走。”
“不妨不妨。”游德川摆手道:“我就随处走走。”
说毕游德川自己出了院子,却不走远,只在走廊下看花赏鸟。王氏依旧讪讪地坐在厅堂里,游淼看了她就不舒服,只好没事人似地,当她不在。寻思半晌,又想到游德川现在上山庄来见他,老子登门来见儿子,也算是给他赔不是了,不能总绷着个脸。至少留他们吃顿饭罢,于是便问李治锋道:“晚饭备下了没有。”
李治锋说:“没有,我去吩咐,想吃什么?”
游淼想到安陆那边已是一片混乱,只怕市集都没了,要吃菜只得到南边去买,便问:“家里还有什么?”
李治锋昨日归来,点过一次库存,便答道:“肉有,鸡鸭鹅,兔子有,鱼虾也有。粮食不缺。”
游淼这才放下心,说:“吩咐个人,让朱堂送两条鱼上来,晚上留爹和姨吃饭,窖里的酒去开一坛。”
“知道了。”李治锋出去吩咐置办,厅内剩下游淼与王氏两个,游德川还在前院里赏花。游淼便朝王氏问:“山庄那边还好罢。”
王氏本来呆呆的,一听游淼与她说话,笑容便起来了,然而听得问碧雨山庄之事,又苦了脸,一张脸瞬息万变,看得游淼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不成了哎。”王氏黯然道:“那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兵一下就来了,一晚上,沛县就被占了,还是你大哥有主意,护着姨和你爹,匆匆忙忙地逃出来……”
游淼听得直走神,碧雨山庄那模样他也是亲眼所见,知道情况的。想必当时消息一传到茶马古道,家家为之一空,连流州的人都往南逃了。幸亏山庄里有游汉戈,否则若仍像多年前那样,自己上京,家中无长子照看,只怕游德川住得几日,就要被收缴家产,被胡人押进沛县去。
“听说胡人放了一把火。”王氏抹着眼泪,说:“把咱们的茶林都给烧了,是生怕聂丹将军偷袭。你姨我和你大哥倒是不怕,当年那些日子也是穷过来的,姨年轻时就在巷子里摆个摊卖豆腐,跟你爹说了,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可你爹受不了,回去生了几场大病……”
“山庄里的东西都没带出来?”游淼打断了王氏的话,追问道。
王氏木然摇头,游淼朝外头看了一眼,看到游德川正在院子里,观赏李治锋从前搬回来的假山,便知游德川听得见。隐隐约约一想,又豁然开朗了。
他总觉得王氏有什么话想说,是了是了,是上来哭诉,想进山庄来住?
游淼问道:“现在山庄里上下人,都住扬州了?”
“哪还有什么人?”王氏苦笑道:“剩你大哥,你爹和我,多亏了乔老爷人好,给咱们一块住的地方。哎,淼子,姨掏心窝子说句……”
游淼马上有预感,王氏要赔罪了。
果然,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朝游淼道:“淼子,从前在山庄上那会,是姨的不对,姨穷了这些年,攀上你爹这棵高枝,姨就得意了,现在仔细想想,人呐,有的时候也都是命。是姨对不起你和你爹,你爹近来身子不大好,又遭了这事。照你爹那人的倔脾气,说都是自作孽,也不敢拖累你了,可姨总想着你大哥,放不下心。你大哥不像你是读书人,心里有主意。他就是个没主意的,又听说你回来要当大官儿了,三殿下最是器重你的。三殿下回来了就是咱们江南的皇帝……”
游淼又朝窗外瞥了一眼,见游德川装作没听见,在院子里站着,便打断王氏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又问:“碧雨山庄的地契还在的罢?”
王氏不知道,只是茫然摇头,游淼又说:“现在在扬州城里,大哥没有糊口的营生?”
王氏一听这话满脸喜色,又道:“都是北边朝南逃的人,银子是花一天少一天,要不是乔老爷帮着,靠你大哥这点本事,上哪找营生呢。姨想让他去码头看看能揽点活儿做不,毕竟当年也是做苦力活过来的,你大哥也是这么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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