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与唐博吵过一场,原因是唐博与众给事中要封还延年问斩的圣旨,坚持要斩了涂日升。游淼不顾阻拦,强行将文书发给刑部。
不多时宫里便派人来传,游淼进了宫,见赵超一身毛裘,站在院中,细细碎碎的漫天飘雪。
赵超瘦了,两眼凹陷下去,双目无神,脸颊瘦削,鬓畔竟是已有了稀稀落落的白发,游淼也被这场大战折腾得甚是憔悴。然而任何人都可以抱怨,唯独他与赵超无法抱怨,毕竟当年一力主张开战的是他们,力排众议让聂丹北伐的也是他们。
大家都会说,将此事交给千秋万代后的子孙评判,然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战若无功而返,只怕天启距离彻底灭国已不远了。
游淼站在赵超身后,许久后,赵超叹了口气,说:“把他们召回来罢。”
“陛下。”游淼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能退了。”
自打进了腊月,朝中反而再没有人反对北伐,所有人都知道,要么胜,要么死。现在再撤回来,只会招致鞑靼军更猛烈的反扑。
“当初朕不该如此草率。”赵超疲惫道。
“陛下!”游淼蹙眉道:“事已至此,再说又有何益?!”
赵超转身,注视游淼道:“这事不怪你,毕竟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料到的,但现在,你得听我的,子谦,让聂大哥归朝,一切都还来得及。”
游淼缓缓摇头道:“来不及了,陛下。”
赵超蹙眉道:“聂大哥是不知道朝中有多艰难,再拖下去,连老百姓都没有饭吃了!再打胜仗,江南生灵涂炭,又有何用?!民间已在说朕穷兵黩武,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再不让士兵回乡屯田,一开春,饿死的人又是数以万计!”
游淼坚持道:“陛下,有时候胜负,就在那么短短几天……”
“没有用。”赵超喃喃道:“朕带过兵,你期望聂大哥能在严冬季节打胜?孙武复生也不可能,我知道他的套路,他要拖到来年开春,继续拖下去,要么拖到胡日查死,要么再拖一个雨季。召他们回来,耗不起了。下旨罢。”
游淼道:“要下,陛下自己下,我不敢写。”
“你……”赵超气得发抖。
游淼却低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聂大哥不会接旨的。”
赵超按捺不住怒火,朝游淼大吼道:“那就让他把朕最后的这点家底都交代在祁山罢——!”
游淼知道赵超的情绪已绷到了极点,顶不住压力,不与他争论,只是在一旁安静站着。
“传李延入宫。”赵超朝侍卫吩咐道。
“陛下!不可拟旨!”游淼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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