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二人进了城,延边天黑得早,晚上又飘起雪来,李治锋说:“还记得这家么?”
二人站在一个食肆外,抬头看招牌,游淼笑道:“记得,这里都变样了。”
从前游淼带李治锋北上做生意,就在此处,把一包银子与卖身契给他,让他回去吧,别再跟着了,也不必再当奴隶了。
那一天雪花飞扬,无忧无虑的游淼做了一场买卖,心情好得很,嫌带着李治锋回家添麻烦,便在延边这家食肆外,吃过晚饭,就把他给放生了,当时心中想着功德一件,回头扒着马车朝后看,见到飞扬的雪花里,李治锋静静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他给的银钱和卖身契。
李治锋道:“那天你走后,我还想着,要么在这儿开个面摊。”
游淼哈哈大笑,说:“开面摊做什么?就这么没营生么?”
李治锋摆摆手,说“不知道去哪,那天心想,你说不定以后还会来延边,再来延边时,就会路过我开的面摊,不定就又看见你了。”
说完李治锋示意游淼在外面等,径自挤过人,进去店里间投宿。
游淼站在外头,揣着个袖子。开始还觉李治锋说的话好玩,乐着乐着,心里想起十年前他们在此处分别的那天,一时间既悲又喜又唏嘘,倏然间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哭得一塌糊涂。
被赵超收监他没有哭;听到李治锋打胜仗了他没有哭;上元夜在茂城外再相见时他没有哭;上了他的马,跟着他一路北上,走过千山万水之间,他也没有哭。
然而在这个时候,游淼的情绪却瞬间都涌了出来。
李治锋走出来,自顾自道:“没房了,下回吧。咱们再找……怎么了?”
李治锋被站在食肆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游淼给吓着了,警觉地左右看,怀疑有人趁他短暂离开时欺负了游淼去。游淼却难过地摇摇头,李治锋一动不动,过往行人奇怪地看着二人。
游淼在李治锋一身名贵兽皮上揩了鼻涕,缓过来了,说:“走吧。”
李治锋也没问,便与他再寻客栈歇脚。
然而延边的客栈竟是全住满了行商,从酒楼的天字号房到开门做生意的旅店的马厩,就没有一家有位置的。再这么下去,只得去官府了,游淼偏偏又不想找官府。绕了一圈,又回了原先的曾阿牛烤肉店,这时候人不多了。
李治锋想了想,说:“要么去找涂日升?”
游淼有点心动,说:“涂日升的府上可以白住,不过……哎,先想想别的办法吧,民居能借宿么?”
此地压根就没多少民居,况且为数不多的民居也全被买下来,当铺子的当铺子,开客栈的开客栈。游淼直到这时候才不住后悔,怎么当初江波山庄就没想到在这里也开个分号什么的呢?
李治锋朝面馆内看了眼,见里头还有不少喝酒吃肉的,便道:“你再等等,我再去问问,这次别哭了。”
游淼:“……”
李治锋进去与掌柜的说了几句话,便招手示意游淼也进去,天寒地冻,烤肉店内一片温暖,李治锋与掌柜的又商量几句,小二便在大堂最角落里架了个屏风,说:“您二位先这里歇歇脚,这几天也是大雪封住了路,南来北往的人大都上不了路,等天晴就好了。”
“凑合一晚上吧,”游淼道,“正好,喝点酒,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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