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看着陆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结合颜饶的话,心里只愈发觉得对不起他。
无论是衣不解带地为他奔波打点,还是主动和二十几年不联系的父亲求和,甚至把逼急了打的那一架也算在里边。
每一件都印证了——
那么多年过去,陆郡还是那个陆郡。
对他,毫无保留,倾尽所有。
聂斐然只为自己的变化感到羞耻和惭愧。
"乖乖睡一觉好不好?"陆郡看了看时钟,打断他的思绪,把他搂进怀里,安抚道,"宝宝,今天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不想太多复杂的问题,我保证,不会要挟你任何东西,我们睡觉就睡觉,只是睡觉,不要有负担,一切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考虑。"
聂斐然思绪其实也是乱的,被他哄着重新闭上眼,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轻声提醒:"……我都三十岁了,你还叫我宝宝。"
陆郡笑,回答得却很认真,"我这辈子,就两个宝宝,你八十岁我也这么叫,改不了。"
第119章 119
窗外一直可以听到海浪声。
所以聂斐然的梦难得跳出了那间逼仄的小屋子,出现了一些很久没有梦到过的人和事。
睡醒一觉后,他脑子清醒了一些,体力也在恢复,于是开始逐字逐句回想刚才和陆郡的对话。
但才刚想了个开头,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慢吞吞地把手从薄被中伸出来,发现两边手腕被敷贴好生生包着。
可能怕扰他睡眠,所以包得不紧,边缘渗出了一点褐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清淡的草本气息。
陆郡一直等聂斐然睡着后才离开房间,不过没走得太远,只是去取了电脑过来,在隔壁房间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因为工作不能不做。
得到消息那天他走得匆忙,集团的事一摊子扔下,还有几个谈了一半的项目晾在一旁,要尽力平衡的话,就得从边边角角找时间填补。
此外,他想跟聂斐然待在一起,但又时刻保持着高度自觉。
跟颜饶喝酒那天他想明白了。
在聂斐然真正愿意跟他从头开始之前,他可以一直等,等多久都好,但绝对不会自以为是到连酒店都只开一间房。
那太龌龊了。
况且一码归一码,他本意并不愿意借这件事给聂斐然什么压力。
虽然特殊情境下,他的确逾矩地亲了聂斐然好几口。
因为他实在忍不住。
聂斐然意识逐渐清明,盯着手腕看了一会儿后,把手臂搭在被套上,手指捻着光滑柔软的贡缎,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那么躺着,半眯着眼,似睡似醒,听陆郡低声说着话。
这一年真是起起落落,他压根没想过,和陆郡之间竟然还能产生那么多交集。
可能就是什么躲不过的命运羁绊吧。
睡前,陆郡在他耳边再三保证,说不会用这件事做筹码要求他什么,其实他想说,他感动陆郡的付出,但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个。
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不会读不懂陆郡心里的隐而不发的期盼。
但他心里唯一在乎的,不确信的,是自己能否还有重新获得拥抱爱人的勇气和能力。
毕竟隔着时光,两个人变化都不小,他自认曾经青涩的聂斐然已不复存在,虽然棱角被磨平了很多,但要重新拾起从前的问题,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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