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天宿……”
他想说其实城主无论陷入何种境地都会留一点神识出来, 睡了也罢、不省人事也好,说句作死的……他和方储曾经一度荒谬地觉得,哪怕是殁了,他家城主都会留一点神识。
那点神识其实比清醒时候可怕,触及就是杀招,乱碰就是个死。
当初他们几个趁着崩毁混进苍琅北域时,所见就是如此。明明城主上一刻连气息都几不可闻,下一刻就撕了朝他扑过去的凶物,轻轻落在枯树枝桠上。
宁怀衫当时觉得,他家城主甚至是落到树上才恹恹地半睁开眼。
以至于他们平日还敢同城主好好说几句话,那夜却一直在抖,就是怕城主当时不清醒。
而这种状态在劫期尤为明显。
他想说城主以前过劫期非常、非常不喜欢身边有人,到了要紧关头,都是屋门全封的,谁都听不见屋里半点动静。
结果他刚说完两个“非常”,就看见天宿俯身轻碰了一下城主的额头。
宁怀衫:“……”
宁怀衫:“?”
他一时间竟想不明白这动作是在探灵还是探温。
若是探灵,手指就行。
若是探温……
探个屁,劫期身冷如冰,靠近都能感觉到,用得着探?
接着他又看见天宿垂着眸,指弯抵着城主脸侧,拇指轻抹了一下。抹过的地方似乎有了一点浅淡血色,只是转瞬又化作了苍白。
宁怀衫细细琢磨了一下,不敢动了。
这时天宿才转脸扫了他一眼,蹙着的眉尖还没松开,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宁怀衫退后一步,道:“我没有说话。”
他在那一刻想起了很多片段——他想起先前在封家看见的那一幕;又想起了刚进照夜城时,城主所设的青冥灯给天宿放行;还有更早时候看得他满头雾水的一些反应和举动……
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天宿上仙可能要帮他家城主过劫期。
怎么帮,不知道。
反正他跑就对了。
“天宿,我先……”宁怀衫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乱找了个借口道:“方储迟迟没有动静,我找找。”
他说完便一溜小跑出了卧房,刚跨出门槛,就听“砰”的一声!
房门贴着他后脑勺关了。
宁怀衫:“……”
他感觉自己慢一步就被夹死了。
他刚下台阶,忽然听见院外有模糊的人声由远及近。隐约的话语声中夹杂着“城主”“前城主”之类的称呼。
宁怀衫愣了一瞬,心说不好!
雀不落开门那么大动静,三十三道雷霆砸下来,整个照夜城的人只要不聋不死估计都知道了。会有多少人闻声而来,那其中又有多少人心怀不轨,可想而知。
但雀不落的自封已经开了,在这些人的团团围聚之下,简直就是院门大敞……
宁怀衫头皮都炸开来了!
他在照夜城是有些名声,但眼下方褚不在,雀不落双将就剩他一个。两拳难敌四手,他怎么扛得住???
他一边心说完了大蛋,一边两手凭空一抓。眨眼间,毒气四溢——
他拉下脸就要往门口掠去时,忽然听闻锵然金鸣若隐若现。
宁怀衫脚下一顿,寻声抬头。
就见雀不落上空有金光闪过,仿佛湖面偶现的粼粼波光,自穹顶直贯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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