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雀不落被霜雪封冻的第七天,整个府宅煞白一片。
卧榻上的屏罩依然将整个世间封挡在外,极寒的气劲带着攻击性也依然源源不断地朝外流泻。榻上的冰霜结了又化,化了又结。就像萧复暄伸在屏罩内的手,血流了又止,止了又流。
明明已经看了七天,但宁怀衫每次踏进卧房,每次看到萧复暄那只反复弥合又反复血流如注的手,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起初还试图想要劝两句,后来发现天宿仿佛也进入了自封一般,根本劝不动。
于是他每天都是轻手轻脚地来,满目担忧地杵在榻边照看一会儿,再轻手轻脚地走。
他本来以为这天也会一样。谁知他刚到榻边,就听到了一道极轻的声音。
宁怀衫一愣:“什么声音?”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忧心太重,出现了幻觉。却见天宿抬了一下眼,似乎也听见了。
宁怀衫道:“天宿你也听见了?我听着像是有东西碎了。”
萧复暄久未开口,又反复在受伤,嗓音带着一些沉哑。他眸光循声落向某处,道:“是梦铃。”
宁怀衫一惊,立马跟着看过去,发现那声音果然来自于他家城主腰间垂挂的那只梦铃。
那白玉铃铛受白玉精的感应,先前一直轻晃不息。此时不知是因为乌行雪散出来的威压太盛,有些承受不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它身上居然出现了细碎的裂纹,比原本的裂纹更深、更多。
刚才那极轻微的裂响就源于此。
宁怀衫吓了一跳:“这铃铛怎么了,不会要彻底碎了吧?”
萧复暄抿唇未答。
彻底碎裂应当不至于,不过……
梦铃摇响时可解梦境,让人想起前尘往事。这会儿梦铃不堪其力,生出新的裂痕,铃音戛然而止,那便意味着梦铃的效用很快会停。
梦铃的效用若是停了……
困陷在前尘往事里的人,或许很快就要醒了。
萧复暄盯着那白玉铃铛,怔了一瞬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猛然抬了眼。
他太久没动,又一直陪在威压和气劲最盛的地方,眉眼上沾了霜星。此时一抬眼,那几点霜便化落下去,洇进眼里。
霜星凉得惊人,萧复暄半眯了一下眸子。
就是这一垂又一抬间,屏罩里的乌行雪真的睁开了眼。
***
那一刻,整个雀不落都是寂静无声的,一瞬间被拉得无限长。
萧复暄看着那动了一下的眼睫,怔然失语,良久才回过神来。
“乌……行雪?”他轻声道。
屏罩里的人垂首坐着,姿态没有丝毫的变化。要不是眼睫动了一下,甚至不会有人意识到他醒了。
萧复暄低头看过去,看到了乌行雪通红的眼睛。
他顿时心疼得一塌糊涂,就像被细针密集地点扎过去。
他看见乌行雪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更显得那抹红色一直灼进眼底。虽然醒了,但那双眸子却一眨不眨,空茫而静默地垂落着,像是看着榻上虚空的一点。
“乌行雪。”萧复暄又低低叫了他一声。
屏罩里的人全无反应。
萧复暄却不在意,还是放缓了嗓音,叫道:“乌行雪。”
屏罩里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一旁宁怀衫也跟着叫了两句城主,转头冲萧复暄道:“天宿!城主怎么没动静?”
萧复暄沉默片刻,静声道:“……他听不见。”
回忆太多、太久,叫人困陷其中,即便睁了眼,也难以从那深渊似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那道屏罩还是封着,将一切都格挡在外,所以那一遍一遍的“乌行雪”,其实屏罩里的人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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