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在那一刻倏然抬眼。
他冲灵王歪了一下头,刚好在千钧一发的毫末之际,错开剑尖。
与此同时,他的两指已经点在了灵王颈侧的“昭”字上。
于是……
剑尖所倾注的威压重重撞在一侧山峰上。
百丈高崖轰然崩为砂石之时,最凌冽的冰霜混着血落在“昭”字印上,转瞬蔓延半身。
灵王和乌行雪灵魄同时重重搏动了一下。
贡印又在那一刻连接起来。
乌行雪在高崖崩毁的巨响中,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问他:“后悔么?”
“是你在问?”乌行雪动了动唇。
灵王依然罩着曾经乌行雪从不离手的银丝面具,身体在贡印越来越重的效力之下微颤了一下,像一种挣动。
“什么?”灵王的声音掩在面具后,“不是。”
其实不用他答,乌行雪也意识到了。
那声音并不在近处,而是响彻于四面,在结界和通天彻地的禁制里来回撞着。这样巨大的无可掩盖的声响,灵王却毫无所觉。
仿佛自始至终,都只有乌行雪自己能听见。
就在这时,刚连上的贡印又一次崩断。
灵王周身气质瞬间淡下去,挣动和微颤骤然熄止。
乌行雪眯了一下眼。
只觉背后一寒。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灵王所出,都是他自己曾经最熟悉的招。
此刻恐怕有千万飞剑蓄满灵力,拉到云间,正猛地朝他直射而来!
乌行雪头也不回,背手便挡。
就见漫天雪沫聚拢而来,在万千剑尖前凝结为屏障。
冰霜顺着飞剑迅速蔓延,而后轰然炸开。
那就像在禁制之内,下了一场世间最大的雪。
灵王被震开的同时,乌行雪的背骨也重重砸在险峰山石之上。
血迹从已有裂口的要穴汹涌流出,瞬间染了衣袍。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你后悔么?”
乌行雪咳了一声,用手背擦了脸侧的血,这次终于清清淡淡回了一句:“后悔什么呢?”
又一记招式袭来!
乌行雪堪堪避开,反手便是一招。
禁制之内有着世上最大的雪,铺天盖地。他和灵王互看不见,但每一道招式都能精准落下。
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攻击习惯、一模一样的格挡和回击。
但灵王尚在巅峰,用的是剑。
而乌行雪的剑,早在三百年前成为邪魔之时,就一并封存在了他曾经最喜欢的落花山市里,再没有用过。
于是转瞬之间,乌行雪的衣袍就已浸满了血。
他承接着自己曾经最熟悉的攻击,挡着曾经最熟悉的剑意。在又一次撞上山石时,听见那声音一句一句地问他。
“你分劈神木,自毁灵魄,由仙成魔。”
“你从九霄云上跌落进魔窟深潭。从灵王变成人人谈之色变避如蛇蝎的魔头。”
“被抹杀、被遗忘、被咒骂、被畏惧。”
“如今还要被取代。”
那声音八方皆是,重重叠叠,铺天盖地。和着最猛烈的风和漫天大雪。明明模糊不清,却仿佛带着最重的威压,震彻山川。
“仙元俱碎、仙躯不再,就连最简单的贡印都落得断断续续,起不了效力。”
“你后悔么?”
罡风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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